京儿和叶儿初中毕业后，就卷着铺盖卷回到了村子。『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gmail.com』
本来，他俩还可以升高中，到县城中学继续读书的。他俩的学习成绩一直不错，在班级里总是前几名。就是在全年级中，也是排在前半截的。但是，由于受学校规模和教学能力的限制，县城中学每年都会给各公社下达一定数额的招生指标。由各公社中学负责，将那些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优先输送到上一级学校。京儿和叶儿被学校
险地划到了另类，与继续升学的机会失之
臂。这种结局，跟上一年酸杏大闹中学有着直接地关联。可以说，是原本老道持重的酸杏，在一次极罕见地逞能发疯的快意中，葬送掉了俩娃崽儿大好的前程。
这种事
又不好明讲。或是找到学校查问，说我的娃崽儿咋就够不上升高中的标准呢。学校肯定会有一大堆这样那样的理由等着封堵你的嘴
，让你只能哑吃黄连有苦往自家肚里咽了。
当初，酸杏曾打算，一毕业就把叶儿塞进村学校里的。但是，胡老师又出
意料地重返学校，他的计划便落空了。学校有了胡老师一个，就已经够用了。他决不会冒着被村戳后脊梁骨的风险，硬生生地把叶儿往里塞挤的。只能留待以后有机会了，再实施自己的想法。
俩一毕业，就被分到了生产小组，参加队里的农业生产。在经过了一年多的劳动锻炼，俩有了许多变化。
叶儿愈发出落得漂亮了，红扑扑的脸盘上嵌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劳动使得她去除了娇弱，愈发显得健康结实，并处处显示出一种稳重、文静又柔顺的
格来。她虽有酸杏脾特征的影子，更多的是秉承了酸杏
贤淑大气的品。
都夸叶儿，说她一定会找到个山外的好家，不会窝屈在这个穷山村里一辈子的。酸杏两
子也是把眼睛紧紧盯到了山外的家。抽空儿就在公社附近托打听，看有没有合适的家。
京儿已经成了一个筋骨健壮的小伙子。除了比茂生的个身高出一
身体壮出一圈外，他彻底秉承了茂生的所有脾。憨厚心善，拙于言辞而勤于手脚，连木琴的一点儿影子也没有。
茂生看着京儿已经长大成，见天儿喜得合不拢嘴。他盼着京儿快点儿娶上房媳
，好早早地抱上孙子。茂生时常在木琴耳边吹风，嘱她多留意一下村里的闺。看准了，就托说亲呀。木琴嘴上回道，还早呐，着啥急呀。其实，她心里也有这个意思。只是京儿年龄还小，连法定结婚的年龄都不到。就算定下了，也登不上记结不得婚的。
但是，木琴却自以为是地犯了个错误。
山村的穷苦，让有闺的家家户户都把眼睛盯上了山外的家。没有谁会傻到把自家亲骨
撇在穷窟窿里遭罪受苦的地步。山外平原上肥沃的土地和富裕的家境充满了诱惑，整
煎熬着他们的心。嫁闺就到山外去，这是村的共识。而且，村里刚够选择年龄的闺，也是一个劲儿地往山外跑，唯恐山里的“穷”把自己拖死在这烟稀少不见天的山沟沟里。就连十六、七岁的半大闺，也老早儿就在心里盘算着，自己应到山外的哪个地方落脚好。而山外的闺，连瞅一眼杏花村的勇气都没有。所谓先下手为强，你不先占下，到来只能
飞蛋打两手空空。
木琴的想法就显得极为愚蠢幼稚，让京儿白白错过了一些大好的择偶良机。
茂生
心为京儿准备好的西屋，在默默中熬过了两个年，而京儿对象的选仍无着落。
这并不怪京儿本。应该说，京儿的长相在同龄中算是出类拔萃的了。关键是杏花村的穷拖累了他。没有谁上门提过亲，也没有来打探过京儿的要求打算。他们把劲儿全使到了山外面。对本村的家，就连个联亲的想法也没有。
尽管京儿的年龄还不是很大，也到不了娶不到媳打光棍的地步。但是，茂生的心空儿却窄。一旦起了意，有了这么个想法，全部的心思便整集中在了这上。他见天儿盼着有上门提亲，却难遂心意，没有一丝儿的动静。
几年来，茂生积攒起来的喜悦与期盼，在流水般的子里和京儿唇上渐浓渐黑的胡须中开始消蚀着。他的脾气渐渐变得焦躁起来。胸中似乎有
无名火，始终在撕添着他的心肺。他一改过去护犊子的习，时常找茬儿拿钟儿和杏仔撒气。不是嫌钟儿懒惰不知找活儿
，就是呵斥杏仔整价吊着个木板脸，没个喜模样。
杏仔是个机灵的崽子。尽管他平里话少，眼珠子却是比谁都转得快。自打
死后，跟了茂生等过生活，他便变得乖巧伶俐起来。见天儿围着茂生转，称呼也与他不同。按照辈份，他要叫茂生为大爷，喊木琴为大娘。他却偏偏不这样叫，而是省略了前面的“大”字，脆呼起茂生为爷，木琴为娘来。这样的称呼，无形中透着亲近和热乎。木琴倒是喜他，时常夸奖他一番。正在闹心的茂生则不然。不自觉中，他总是把他与自己的亲崽儿分出一丁点儿的亲疏远近来。因而，看见啥事都闹心的茂生，瞥见杏仔和钟儿就碍眼。弄得俩整躲瘟一般，不敢过分靠近他。甚至，一见到他的身影，俩便尽可能地躲了出去，逃离他的视线。让他眼不见，心不烦。
闹心闹得昏了的茂生，甚或连狗鹅鸭等家畜也似乎不放过。他不是嫌这群畜生叽叽喳喳没完没了地嘶叫，就是不分时间地点地到处拉粪撒尿。于是，院落里就时常传出打骂狗的声响来。唯独对于京儿，他的脸上却堆满了些许的愧色和满腔的慈
。他总是偷窥着京儿的脸色行事。嘘寒问暖，慰劳道乏，一付结讨好的模样。
在不自觉中，他渐渐染上了叹气的毛病。叹气声由轻到重，从腔和鼻腔中舒展而出，悠远，轻渺，是极富乐感的共鸣声。一旦听到这种叹息声，准会有怀疑茂生肯定有一付能唱出动曲调的好嗓子，却不愿显露自己才能罢了。因为从没有听他唱过任何曲子，包括木琴在内。
钟儿和杏仔就是这么认为的。
他俩都愿意听茂生的叹气声。无论在吃饭或活的时候，一听到茂生的叹气声，他俩都会停下手中的筷子或活计，仔细地观察他的嘴，猜想着他如何能使这叹声如此顺耳耐听。俩还在暗地里偷偷练习了无数次。但与茂生的比起来，其声色相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以至有一天，俩在午饭后磨磨蹭蹭地等了大半天，好容易听到茂生那么悠长的一声，才意犹未尽地向学校奔去。
路上，杏仔还说，要是爷不歇气地叹气该多好，真好听。
钟儿
有同感，就使劲儿地点。
谁知，俩为了等那声叹息，竟错过了上学的时间。待俩慌慌张张地跑到学校时，上课钟已刚刚敲过。俩想趁胡老师不注意，偷偷溜进自己的座位里。早被胡老师地捉了出来，被勒令站到黑板前，解释迟到的原因。
起初，俩怎么也不说。后来，被胡老师
急了，才把这事供了出来，却又不能令信服。
胡老师训道，你俩别再装弄鬼地糊弄老师了。就为了听一声叹息，把上学的事都耽搁了，谁会相信这样的鬼话吔。快坦白代了吧！做啥祸事哩。
钟儿和杏仔急得满大汗，发誓说，这都是真话。要不，老师就去我家查看，看我爹是不是经常叹气，叹气声好听不好听。引得课堂里的学生哄堂大笑，纷纷说，你俩学一声，叫老师和同学们都听听嘛，验证一下到底值不值得听。俩顿时惭愧地低下，连声道，我们怎么也学不会，太难咧。
后来，胡老师见到木琴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