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浇上两勺麵煳、摊了张煎饼、打了一隻鸡蛋,接着把麵
篦放在上面、淋上甜麵酱和油泼辣子,洒上葱花,各切了一根火腿肠包在裡面。
不一会儿,老闆提了一盒咸菜、一杯豆浆,外加刚做好的一份煎饼果子,一
併递给了我。
「小伙,拿着」。
我刚要给钱,被老闆把手推了回来。
老闆看着我说道:「这顿算是哥哥请你的,拿去吃吧。都这样了,还给那姑
娘买早餐,看得出来你挺喜欢她的。今早正好蒜蓉辣酱没有了,只剩下这点油泼
辣子,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早餐的钱免了,就当是味道上的赔偿了。赶明儿要
是遇上那个姑娘,我可得好好劝劝她——你这么好的小伙,她要是错过了,那她
怕是要后悔一辈子」。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抬起头对老闆道了声些:「一直以来,谢谢您这么
早忙活了」。
老闆听了我这话,似乎有些懵。
我没理会老闆的反应,也再没说什么,低着头离开早餐铺。
本来就是如此:我跟夏雪平的关係已经僵成这样子,她身边还有个正牌的男
朋友;我本身对她就没有母子间的亲情,我现在,或者说这一秒之前对夏雪平产
生的好感,都是基于一种年轻小男生被大龄成熟女人的气质和性情所吸引而酝酿
出的被动诱惑,所以我会心甘情愿地为夏雪平清理房间、开车送她上班、每天清
早起来按时给她送早餐。
现在那些东西都没有了,怕是以后,我跟夏雪平之间的关係,就只能剩下下
属对上司的无理由的服从和忠诚了吧?呵呵。
反正以后,我可能再也不会给她送早餐了。
我拎着早餐,迎着早上天边微弱的光芒,以及不断打在脸上的风,往市局一
步一步地走着。
从昨天半夜裡开始就是阴天,根据街边电台的天气预报说,今天F市将有持
续一天的中雨。
我不愿意矫情,但我想,这到底是老天爷在为我看哭泣着,还是他在故意给
我製造的戏谑。
我顶着微凉的秋风,走进了市局大楼。
坐在大厅裡的赵嘉霖貌似刚睡醒,打了个哈欠以后,脸上带着些许嗤笑看着
我。
我不知道我到底是哪得罪她了,而且也不知道夏雪平跟她之间到底有什么样
的过节,能让她对我幸灾乐祸成这样,但我也懒得理会她,直接上了楼。
我走进了办公室。
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这裡,并没有开灯。
看着夏雪平的办公桌,悲伤感又如同维苏威火山震动后喷涌而出的熔岩,而
我的内心就像是山脚下的庞贝城一样,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被岩浆和灰尘湮灭
——欲挣扎而无果的无力感、被黑暗包围后的绝望和幻灭,一瞬间同时侵占着我
的内心。
一股苦涩从心头一直逆流而上,直达喉咙。
我想了想,把早餐放在了夏雪平的办公桌上,接着从她的记事贴上撕下了一
页纸,在上面写上了这样一段话:「煎饼果子4块一份,豆浆2块一杯,小菜三
样一共1块5——以后想吃的话,自己去买吧。这段时间,我那些种种过分的想
法和行为,真的打扰了。我真不明白他有什么好的,但是既然你跟他在一起很享
受很幸福,那我也祝福你。无论是以儿子的身份,还是以一个普通小男生的身份
,都祝福你」。——写完之后,我把纸条贴在桌面上,接着又用那装着早餐的塑
料袋压在了上面。
再之后,我是真的一秒都不想待在这办公室裡头了。
心理上,我抗拒等一下一天都会跟我昨天见到的那个和段捷接过吻的夏雪平
;而生理上,昨天着了一夜的凉风、而且完全没合眼的我,此时此刻不但全身的
困劲来袭,而且鼻子还有点觉得堵,我感觉自己可能是要感冒的节奏,看样子我
必须回寝室睡一觉了,要不然身体会被自己拖垮。
我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办公室外面走去,把手一插进自己的西装裤子口袋裡一
摸:……靠,寝室的钥匙居然不见了。
我终于发现,我这个人还有个喜欢自作多情的缺点,钥匙丢了这件事,这也
是我自己自作多情的一个体现——我一直认为我应该区别对待自己的家和警局裡
的寝室,因此我并没有把寝室的钥匙跟挂着我家别墅大门和我房间的钥匙拴在一
起。
至于钥匙丢哪了,我是真的想不出来。
找是不可能了,我便准备到寝室楼下找佟大爷补配一个钥匙。
结果一到寝室楼下一敲门,佟大爷居然不在,一问同楼的师兄才知道,佟老
头昨晚就不在,似乎是跟局裡请了假,说是回老家办点私事。
想做什么都不行,哪怕是连再补配个钥匙都不行!这一刻,我突然有一种被
全世界抛弃的感觉。
我近乎一种无意识地走出了市局大院的大门,往着与夏雪平公寓的相反的方
向一路走着。
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走到了F市火车站。
F市火车站周围都是廉价的小旅馆,房价便宜到令人髮指,一个单人间住一
宿,平均也就10元或者20元的样子,但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去的,因为那附
近的小旅馆的环境卫生质量参差不齐不说,十间旅馆有八间都是「暗门子」——
近乎每家店都会找一些从农村进城打工的45岁以上的女人进行卖淫,或者是「
仙人跳」,而这才是这些廉价旅馆的生存手段;而实际上,那些年龄大的女人们
,大多也都是身材严重走样、满嘴污言秽语、满身老旱烟味道的草莽作风,脾气
不好打骂嫖客或者上套的「羊羔」
的事情也是家常便饭,而且说不定她们身上也都有性病——至于我是怎么知
道的,说起来也有点令人无奈加气愤:这种事情不仅早就传遍大街小巷,连电视
台和报社都曝光过很多次,父亲还曾经带人做过实地暗访;可无奈,这帮人的背
后,都有类似于高澜那样的所谓的「省/市领导家远房亲戚」
做后台,当然除了执政党以外、地方党团甚至是海外投资集团的势力也在这
裡盘踞,因此这些被F市市民称为「城市痔疮」
的小旅店,到今天为止依旧存在。
但没办法了,要是再不找个地方睡觉,我怕我会突然倒在大街上呼呼大睡,
要么就是自己被自己困死。
算了,随便找一间吧。
事已至此,这片「城市痔疮」
也只能被我当成「美人痣」。
我就近看了看身边一家快捷酒店的店面:六层楼,佔地还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