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疑惑惑地还没来得及动作,以为自己太过敏感了一些,就看见身后马扩,已经一掀斗篷就站起来,不止是他,营地当中不论是白梃兵还胜捷军,都纷纷起身,铁甲甲叶碰撞之声,在夜色当中清脆响亮,所有人都按着了腰间佩刀,只是向西而望!
就连营地之侧的战马,都发出了轻轻的嘶鸣声音,竖起了耳朵,卧在地上的战马也起身,跺着四蹄,仿佛同样也感觉到了什么!
“辽狗!”马扩低声自语,就扬声下令:“李都头,丘指挥!”
那边传来靴声,正是李存忠丘虎臣大步赶了过来,他们同样披挂整齐,看来也是没一个人能在这个时候睡踏实了的。赶过来之际,就已经低声应和着马扩的话语:“辽狗,辽狗!”
马扩手一摆,立刻下令:“两什人马,去涞水东岸,接应俺们哨探退回来!准定是和辽狗大队撞上了!涞水上俺们标出的可以徒涉的地方,全部抹去痕迹,是战是守,等哨探回来,掩和萧宣赞再做决定!”
李存忠答应一声就要动作,却被丘虎臣一把按住,他黑着一张脸,低低道:“你们白梃兵养精蓄锐!冲阵厮杀,你老李是主力,俺带本部人马去接应儿郎们!”
不等李存忠回话,丘虎臣已经掉头就走,呼哨一声,已经有十几名胜捷军甲士出列,纷纷赶去解马缰绳,转瞬间就见马蹄声响动,这些胜捷军在丘虎臣带领下已经,没入了黑暗当中。
营地当中,每个人都在那里站着,只是将目光向萧言他们这里投过来,马扩也同样目光炯炯地看着萧言:“萧兄,是战是走?此得俺心甘情愿听你号令,要有奇迹,也只能是萧兄你创造出来!你一声要战,俺们数百儿郎,埋骨涞水两岸,又能如何!”
萧言手心在这一刻,顿时就渗出了冷汗,萧干反应果然快,难道他不要易州季,反身过来想消灭他们这支胆大包天的小小队伍,难道还是易州已下,郭药师已经战没?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他脑海当中闪现的,却是郭蓉清冷的容颜。
郭蓉呢?
这个时候萧言才想起来,自从那夜在涿州衙署拒绝郭蓉自荐枕席之后,郭蓉就几乎和他避不见面,此次西指,是去救她的爹爹,郭蓉自然是要同行,她和甄六臣熟悉涿易二州山川地势,马扩他们有所布置,还要找他们两人商量,可是每当萧言在马扩身边的时候,郭蓉就脸一冷不多说话,萧言最后也就懒得去,没见过有大闺女哭着喊着让人睡,不睡还不高兴的。
除了偶尔应马扩他们垂询,郭蓉和甄六臣,白天行军在队列里头藏着,扎营的时候一个一个帐篷,绝少出来,满脑门子心思的萧言,有的时候真忘记了这个郭大小姐的存在。
郭蓉高挑的身形一闪,已经出现在营地当中,她仍然竖着头发,一袭圆领短袖的辽人衣衫,腰束得细细的,营中战士,都是一身黑沉沉的的铁甲。只有她的衣白胜雪,可飒爽的勃勃英气,却一如和萧言初见之际,和这营中肃杀之气,上也没有违和的感觉,这是一个天生属于战阵当中的女孩子。
她目光缓缓一扫,向西面夜空看了一眼,迈开长腿,大步地就走了过来,马扩微微摆手示意,她身边甲士也没有阻拦,郭蓉直走过来,开口声音,比甲士们腰间佩剑还要锐利:“在涞水之西!辽人来了!”
这次她再没说什么郭药师危急,逼着萧言赶紧行动去救她爹爹,只是就事论事,说出她的判断,她的俏脸也只是板着,上表情都没有,可是萧言不知怎么,就知道,这个女孩子不知道用多大气力才在克制着自己!
战是走?
既然身为此军统帅,就要相信自己的判断。
萧言冷淡一笑,居然回身坐下,靠着刚才那颗树盘腿而坐:“继续休息!易州还在!萧干不敢轻动,只不过派出一部来收拾我们!等前面哨探的消息回来,既然萧干要战,我们便战!打垮这队辽军,再去吓走萧干!”
夜风似乎在等候的过程当中,变得加倍的寒冷起来,所有营地里的甲士,没有一个人再坐下了,只是站在那里,翘首按剑向西,默默等候,时间已经是下半夜,野地里露水渐起,在铁甲上一滴滴的凝结,最后再滑落下来。
萧言只是盘腿坐在树下,到了此刻,也没什么好想的了,虽说是没什么好想的,辽人只来一部,那就战。萧干全师而来,只能跑他.妈.的,可是自己,就想厮杀一场,将这个奇迹,彻底实现!
自己是否还有足够的运气,前行到底?
马扩只是负手,在萧言前面踱来踱去。郭蓉却也盘腿坐下,看也不看萧言,只是如一尊雕塑一般,向西而望,久久不动。只是任何雕塑,似乎都没有这样纤细的腰肢,这样清冷的俏脸。萧言偶尔看她一眼,竟然想到,这个时候郭蓉将束在发冠里的头发放下,那黑色瀑布一般的长发,是不是还会倒映出天上的星光?
远处的声音有一阵没一阵的传来,转眼之间就逼近营地,马扩一下立定,回头看向萧言,萧言手心里也全是冷汗,缓缓起身,心中只是在默祷:“但愿来的只是辽军一部,但愿易州老郭还死死的守着!”
这个时候,他都没发觉郭蓉也已经起身,仿佛要找到什么倚靠似的,站得离自己近近的!
人影突然在夜色里头显现,丘虎臣去时带着十几骑,回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有了三四十骑,他身后不少骑士,身上都是水淋淋的,正是接应回来的哨探。到了营门口,丘虎臣率先丢鞍下马,疾步直奔过来,尚未走近,就已经大喊:“辽骑不足千人,不足千人!正在涞水之西,朝着涿州而来!”
郭蓉身子一晃,差软软的靠在萧言身上,可是转瞬之间,就咬着嘴唇站稳。萧言却半也没在意周遭人的反应,只是急声而问:“是不是辽人此次东进的全军?还是只是萧干的先头部队?”
丘虎臣已经奔近,回手划个圈.子,将身后自己儿郎全部包了进去,满脸自豪的神色:“都是俺老丘调教出来的子弟,还不晓得轻重?俺们一个什正正撞上这辽人大队,辽人骄狂,远拦子都未曾完全张开,只是作为前锋引路,暗夜行军,要打俺们一个措手不及!俺们那个什,却先打了他们一下!让辽狗知道前面有俺们宋军,让他们前行脚步稍稍缓一些,让俺们有准备,给他们一个教训的时间!”
丘虎臣神色激动,只是张开双手:“俺们西军,从来都是能战!只是此次北伐,没人给俺们一个毫无牵挂上阵厮杀的机会!俺的子弟,以几人就直扑辽军大队,杀了他们一个烟火斗乱!发出的声响,几十里都他娘的听得见!周遭哨探小队,摸上去四下查控,辽狗此次东进就入娘的这一千骑兵不到,最多里头有一百远拦子!宣赞,易州还在,易州还在!不然萧干,不会只派出这么人马来对付俺们!”
萧言仰首向天,以手加额,如果说此前还要凭借天数,那么下面,就是人力可为的了,以四百对一千辽军,也大是凶险,但却可以放手一搏!命运之神在拨弄了自己这么久之后,终于露出了难得的微笑,这个奇迹,老子有可能抓在手中!
萧言看着丘虎臣身后那些浑身又是泥又水,满脸疲倦的朴实战士一眼,每个人眼神当中满满的都是钦佩。萧言对萧干所为,几乎算计到了骨子里头,萧干每一举动,都被萧言牢牢的把握住了!跟着这样的上官作战,心中踏实有底,这战意,也就加倍的高昂!
萧言转头,可马扩目光一碰,这位年轻英武的马宣赞,眼神当中熊熊似有火焰燃烧,两人都是对视一笑。
胜捷军哨探,已经超额完成任务,敢于以小队人马扰乱辽军,阻滞他们前进,了这既然骄狂,敢于夜间向前猛进,不问可知对涿州也是势在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