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就是河东一地,牵扯得后周一朝只能对南面做持续时间甚短的打击。打完之后,等不得渡过长江攻灭敌国的迁延,就得赶紧抽身回头,防备河东之地可能敌人南下。在辽人得燕云形胜之地,辽人卵翼的河东北汉政权居中原高处。这定都汴梁的中原政权其实就处于最
大的战略劣势当中,对手随时可以直扑都门之前。
后周传承到了艺祖手中,这战略窘境还未曾稍改。虽然艺祖定下了先南后北的战略决策,但是执行过程当中,一半是提心吊胆,一半是靠着运气。南唐大国,也算是还有强兵,轻易纠缠不得了,就只能看着什么时候机会恰当,先消除南面南唐的羽翼。曹彬伐蜀,朝中上下全都提心吊胆,生怕大军在蜀地崇山峻岭当中迁延时日,都门空虚被南北两大敌国再加上一个实力远超大宋的辽国所利用,那就是万劫不复了。
结果蜀国那时候实在太烂,蜀后主上下全都不堪。伐蜀战事,两三月时间内就告成。
这对才开国时候的大宋是喜出望外的事情。赶紧就将伐蜀大军撤回来,而且对蜀地一切还都算是镇之以静。蜀地丰富的财赋输入汴梁之后,开国大宋底气算是厚了一些。但仍然没有轻举妄动,荆湖乃至南汉等小国,都是再自家内乱,最便宜的时候才以大军出动,以短促猛烈的攻势一举灭国。为什么不敢摆堂堂之师,就是不敢打持久战,背后河东连同辽人钉在那里!
等南唐羽翼剪除干净,南人丧胆,南唐上下再无抵抗到底的决心和勇气,大宋才轻易攻灭了南唐,完成了这先南后北的战略的第一步。接着就是剩下几个南面小国望风内附的事情了。
大宋开国,并不是象别人所想的那样摧枯拉朽,反而是从头到尾,都是如履薄冰一般。
靠着三分运气,才成就大业。开国艺祖为什么对亡国之君那么宽厚?曹彬攻灭南唐更是秋毫无犯?原因就是不敢激怒那些被灭国家统治阶层和百姓的愤怒,在南面陷入持久战。河东北汉和燕云辽人压迫,倒是大宋的战略态势实在是恶劣到了极。(等河东灭了,大宋战略态势至少好转了一半,政局稳定了,接位的赵匡义还不是该毒死的毒死,该抢别人老婆的抢别人老婆,一个都没放过。)南面平定,大宋元气培养一些,整个大宋迫不及待的就去夺回河东之地。原因无他,这个地方实在太重要了。辽人也次次来援。和大宋开国精锐之师在河东崇山峻岭当中死战。什么叫战略要地,这就叫战略要地!
大宋是哥哥没打下来弟弟接着打,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攻灭了北汉一国。想起这么一个小小地方对后周大宋两个王朝的巨大威胁,赵匡义干脆拆平了天下雄城太原了事。
而大宋在攻灭河东之后,战略态势就顿时好转。在西夏还远远未成祸患的时候,立刻就对辽国占据的燕云之地发起了持续攻势。试图一举改善大宋战略窘境的全局。而辽人也只有被迫转攻为守,虽然因为赵匡义太不争气,连番战略决断全部出错。辽国那时也颇有几个牛人,让本来可以成之局惨遭失败。可宋人牢牢占据河东之地,随时可附燕云侧背,让辽人就算澶渊强盛的时候,也只能从河北入寇。最后更是河北也次第建立起来的防御体系,终于和辽人相持住。
拉拉杂杂说了这么多,就是说明河东此处军镇的重要性。在宋人拿下河东之后,在那里设下了重兵布守,仅仅骑军就有四万有余。辽人曾经入寇河北,却少有能踏足河东一步的。
但是到了此等末世,河东军镇,已经荡然无存。在辽人自己已经衰弱的时候,自然还敷衍得过去。但是现在女真锋锐正盛,兵锋已经占据辽人云内诸州。直面河东。这里要是还空荡荡的门户大开,将伊于何底?
燕地是萧言和西军建立业的地方,现在还有人马留守,和朝廷扯是不是要回镇陕西诸路的皮。这里的事情和王禀不相干,至少那里还有防备力量,而且他也绝对插手不进去。那么最好的建立业,为国效力的所在,就在河东!
在真实历史上,河东地方,也是抵抗女真灭宋一系列战事当中打得最为残酷激烈的地方。第一次女真南下,河东守住了。女真兵马孤军深入,转了一圈,汴梁将城中财货搜刮一空供应女真,这些胡虏便回头了。
第二次女真南下,河东没有守住。西军纵然还有些人马存在,却因为河东之地也可以直接威胁陕西诸路,这些西军余部不敢也不肯轻出。让汴粱就再没有可以指望的援军了。两路女真军马在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的绕帅下合流于汴梁城下,北宋灭亡,靖康之耻,就威为了民族历史上永远抹不去的惨痛回忆。
pan>大的战略劣势当中,对手随时可以直扑部门之前。而王禀,在真实历史上,也就战死于河东太原。
而此刻王禀,就看中了河东!
这个计议,他反复和马扩筹商过。马扩也早就为这汴粱城中光鲜之下腐臭的气息而完全耐不住了。再说他又何尝愿意为别人所利用去压制萧言?当下就全办赞成王禀的盘算,也竭力利用他那一微薄的关系和影响力想让环庆军早日出镇河东。
可是此事哪有这么容易的。不用说有心人还想留着王禀用来对付萧言了。一切努力都是石沉大海,反倒是不断有人试探王禀能不能为他们所用,出镇三衙,彻底将萧言赶出汴梁,甚或栽他一个什么罪名,将他远窜琼崖或者沙门岛去。
王禀也有些意气消沉起来,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对这些引诱拉拢明示暗示都视而不见,只是埋头在自家环庆军营中,约束手底下军将不要被引出去和神武常胜军生什么事端。
也当真有人打过环庆军那些军将的主意,可是环庆军毕竟不是三衙禁军,是在燕地打过仗的。知道神武常胜军厉害。而且但凡是真正见过血的军将士卒,对曾经在一个地方作战的袍泽都有几分香火情。而且那些军将也都不傻,自家将主下令,那听从是没子。自己贸然行事,王禀不是轻易糊弄得了的统帅,以后还怎么在王禀麾下效力,自己还有什么前程可言?就是调出环庆军,还不是在三衙当中任职,可是萧言现在却和三衙禁军将门世家,好得跟穿一条裤子也似!当下一个个也都装聋作哑。
对王禀这里使气力的人都快绝望了,直到今日,才等来了王禀恩主童贯的书信,而且粱师成以他的身份,居然亲临,来说服王禀!
枢府节堂当中这一片死寂持续了半晌,突然才为王禀深深拜下所惊动。
“粱宫观,吴枢府,宇文学士,此事如何能济?王某力薄任重,但请去位。实不敢再尸位素餐,居于一军将主之位。还望成全!”吴敏本来是满怀希望的看着王禀,等他慨然允诺的。今日粱师成到来,先找的他密谈,私下已经有所许诺。吴敏心顿时也放宽了许多。也对这个事情上心起来,临去位的时候,做得越周密越妥善,就越是得隐相欢心,将家回转汴粱也就更加的容易。
却没想到,这些从燕地打完仗回来的军将,都是这般死硬。童贯亲笔,恩府先生亲临,居然还死死的咬着不肯松口。萧言就恁般对你有恩,让你这么死死保着他?
要不是他这个枢府实在无能,汴梁天子脚下一个禁军军将都使唤不动,也不用来看这王正臣的脸色了!
王禀开口说完,他顿时就是冲冲大怒,拍腿站起:“枢府节堂,岂是你放肆的地方?这号令,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梁师成也是恼怒,对付萧言,竟然处处不顺。这十余年来对他来说都是少见罕闻的事情了。王禀称他宫观一一粱师威实在差遣是提宫观,但是提的实在太多,只好以宫观一名笼统代替了。而没有隐相恩府先生的叫上一通,让他的不爽更是增添了三分。
但是他比吴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