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君道:“下官一路感蒙令公不弃,通家往来,正要久远相
处,岂知一旦弃撇?客途无料理,此自是下官身上之事。小小出力,何足称谢!
只是殡事已毕,而今孺还是作何行止?”孺
道:“亡夫家
尽在川中,妾身
也是川中,此间并无亲戚可投,只索原回到川中去。只是路途迢递,茕茕母子,
无可倚靠,寸步难行,如何是好?”使君陪笑道:“孺不必忧虑,下官公事勾
当一完,也要即回川中,便当相陪同往。只望孺勿嫌弃足矣!”孺
也含笑道:
“果得如此提挈,还乡有,寸心感激,岂敢忘报!”使君带着笑,丢个眼色道:
“且看孺报法何如?”两
之言俱各有意,彼此心照。只是各自一只官船,
眼又多,急不便做手脚,只好咽
唾而已。有一只《商调·错葫芦》单道这难
过的光景:两,各一舟。总春心,不自由。只落得双飞蝴蝶梦庄周。活冤家
犹然不聚,又不知几时消受?抵多少眼穿肠断为牵牛。
却说那吕使君只为要营勾这董孺,把自家公事趱
起了,一面支持动身。
两只船厮帮着一路而行,前前后后,止隔着盈盈一水。到了一个马上,董孺
整备着一席酒,以谢孝为名,单请着吕使君。吕使君闻召,千欢万喜,打扮得十
分俏倬,趋过船来。孺笑容可掬,迎进舱里,
称谢。三杯茶罢,安了席,
东西对坐了,小儿在孺
肩下打横坐着。那
儿只得十来岁,未知甚么
脑,
见父亲在时往来的,只说道可以同坐吃酒的了。船上外水的,见他们说的多是
一乡谈,又见
逐往来甚密,无非是关着至亲的勾当,那管其中就里?谁晓得
借酒为名,正好两下做光的时节。正是:茶为花博士,酒是色媒。两
饮酒中
间,言来语去,眉目送,又不须用着马泊六,竟是自家觌面打话,有什么不成
的事?只是耳目众多,也要遮饰些个。看看月色已上,只得起身作别。使君道:
“匆匆别去,孺晚间寂寞,如何消遣?”孺
会意,答道:“只好独自个推窗
看月耳。”使君晓得意思许他了,也回道:“月色果好,独睡不稳,也待要开窗
玩月,不可辜负此清光也。”你看两之言,尽多有意,一个说开窗,一个说推
窗,分明约定晚间窗内走过相会了。
使君到了自家船中,叫心腹家僮分付船上:“要两船相并帮着,官舱相对,
可以照管。”船上水手听依吩咐,即把两船紧紧贴着住了。静之后,使君悄悄
起身,把自己船舱里窗轻推开来。看那对船时节,舱里小窗虚掩。使君在对窗咳
嗽一声,那边把两扇小窗一齐开了。月光之中,露出身面,正是孺独自个在那
里。使君忙忙跳过船来,这里孺也不躲闪。两下相偎相抱,竟到房舱中床上,
那话儿去了。一个新寡的文君,正要相如补空;一个独居的宋玉,专待邻
成
双。一个是不系之舟,随牵挽;一个如中流之楫,惟我
摇。沙边氵
氵鶒好
同眠,水底鸳鸯堪比乐。
云雨既毕,使君道:“在下与孺无意相逢,岂知得谐夙愿,三生之幸也!”
孺道:“前
瞥见君子,已使妾不胜动念。后来亡夫遭变,多感周全。
流之
辈,无可别报,今报以此身。愿勿以妾自献为嫌,他
相弃,使妾失望耳。”
使君道:“承子不弃,且自欢娱,不必多虑。”自此朝隐而出,暮隐而,
以
为常,虽外边有知道,也不顾了。
一正欢乐间,使君忽然长叹道:“目下幸得同路而行,且喜蜀道尚远,还
有几时。若一到彼地,你自有家,我自有室,岂能常有此乐哉?”孺道:“不
是这样说。妾夫既身亡,又无儿,若到汉州,或恐亲属拘碍。今在途中,惟妾
得以自主,就此改嫁从君,不到那董家去了,谁禁得我来?”使君闻言,不胜
欣幸道:“若得如此,足感厚。在下益州成都郫县自有田宅庄房,尽可居住。
那是此间去的便道,到得那里,我接你上去住了,打发了这两只船。董家愿随
的,就等他随你住了;不愿的,听他到汉州去,或各自散去。汉州又远,料那边
多是孤寡之,谁管得到这里的事?倘有
说话,只说你遭丧在途,我已礼聘为
外室了,却也无奈我何!”孺道:“这个才是长远计较。只是我身边还有这小
妮子,是前室祝氏所生,今这个却无去处,也是一累。”使君道:“这个一发不
打紧。目下还小,且留在身边养着。后有
访着,还了他去。没
来访,等长
大了,不拘那里着落了便是,何足为碍?”
两一路商量的停停当当。到了郫县,果然两船上东西尽
搬上去住了。可
惜董家竹山一任县令,所有宦资连妻,多属之他
。随来的家
也尽有不平的,
却见主母已随顺了,吕使君又是个官宦,谁敢与他争得?只有气不伏不
愿的,
当下四散而去。吕使君虽然得了这一手便宜,也被这一去的
各处把这事播扬
开了。但是闻得的,与旧时称赞他高谊的,尽多识他没行止,鄙薄其。至于董
家关亲的见说着这话,一发切齿痛恨,自不必说了。
董家关亲的,莫如祝氏最切。他两世嫁与董家。有好些出任的在外,尽多是
他夫每弟兄叔侄之称。有一个祝次骞,在朝为官,他正是董原广的妻兄。想着
董氏一家飘零四散,元广妻被
占据,亦且不知去向,
夜系心。其时乡中王
恭肃公到四川做制使,托他在所属地方访寻。道里辽阔,谁知下落?乾道初年,
祝次骞任嘉州太守,就除利路运使。那吕使君正补着嘉州之缺,该来与祝次骞
代。吕使君晓得次骞是董家前妻之族,他了那件短行之事,怎有胆气见他?迁
延稽留,不敢前来到任。祝次骞也恨着吕使君是禽兽一等,心里
不得不见他,
趁他未来,把印绶解卸,与僚官权时收着,竟自去了。吕使君到得任时,也就
有寻他别是非,弹上一本,朝廷震怒,狼狈而去。
祝次骞枉在四川路上作了一番的官,竟不曾访得甥儿的消耗,心中常时抱
恨。也是有不了愿,天意必然生出巧来。直到乾道丙戌年间,次骞之子祝东老,
名震亨,又做了四川总之职。受了檄文,前往成都公
,道经绵州。绵州太守
吴仲广出来迎着,置酒相款。仲广原是待制学士出身,极是风流文采的。是
郡中开宴,凡是应得承直的娼优无一不集。东老坐间,看见户椽旁边立着一个
,净态恬雅,宛然闺阁中
,绝无一轻狂之度。东老注目不瞬,看勾多时。
却好队中行首到面前来斟酒,东老且不接他的酒,指着那户椽旁边的问他道:
“这个是那个?”行首笑道:“官
喜他么?”东老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