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9章 陟彼冈兮
陟彼冈兮，瞻望兄兮。——《国风·魏风·陟岵》
……
“简直是胡闹！”
长乐宫中，再度传出这么一声斥骂。
坐在榻上喘着气，赵无恤也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大发雷霆了，每一次的来源都是小妹。只有
到中年以后才明白，为父兄实在不容易，尤其是自己的良苦用心被不懂事的孩子毁掉时。
“只是让你去看一眼中山国太子是否合心意，汝岂能开弓相向？”
当安排在苑囿旁的羽林卫赶到现场时已经太晚了，两名中山侍从被当场
死，中山太子则靠在宫墙边脸色苍白，他的发髻被赵佳一箭散，披
散发的样子十分狼狈。太子本受了极大的侮辱，羞怒地回到馆舍，今
则说自己染了疾病，请求回国。
赵无恤让去加以慰藉，赐予美酒、美食、金玉，希望能安抚下太子惊惧羞怒的心。
而这场事件的罪魁祸首，就在他对面，跪在冷冰冰的地板上。虽然被赵无恤骂了一顿后眼里含着泪，但那姿态，依旧像只被打折了骨后，依然骄傲无比的雏虎。
好在她还有自知之明，没有痛下杀手，否则此时此刻，赵国的中山的关系已经
裂，赵无恤计划的数年休养生息恐怕得提前结束。
“汝不识寡苦心，为一己之怒而羞辱中山太子，实在是，实在是……”
赵无恤肺腑都要气炸了，他现在算是明白，自己前世年少无知时做的那些事
，会让自己的父母如何痛心疾首。
“我不嫁翟！”赵佳依然倔强无比，重复着这句话：“我不嫁。”
“你莫非已有意中了？”赵无恤突然想到了这样一个可能，因为自家小妹从年少时候起，就与公子刺青梅竹马，一起玩闹一起长大，虽然到了后来男
有别，宫闱隔断，两的关系慢慢淡了些，但也不是没可能。
赵佳眼神闪烁，偏过去，更是坐实了赵无恤的猜想。
“可是你儿时相伴的公子刺？”若是这样倒是好办了。
“虽然秦赵同姓不婚，但赵国杂用商周两种礼仪，汝如是真对公子刺有意，寡可让汝二成年后婚嫁。”至于公子刺和秦国的意见，赵无恤就不用考虑了，他敢不答应！
如此一来这场闹剧也能收场，只需要明面上给赵佳一小惩大诫即可。
然而做妹妹的终究不让哥哥省心。
“我不嫁！”
赵佳这句话让赵无恤有些懵，这是赌气呢？还是她真的对公子刺无意？
“那你想嫁谁！？”一
无名火从肺腑里腾然升起，赵无恤一拍案几，将这本来该由季嬴来问的事，一
气问到底了。
赵佳抬起，眼眶里满是泪花，委屈，无奈，以及今被燃的羞怒，这一切都促使她大声说道：“若我想要嫁给兄长，可乎！”
整个大殿顿时寂静了下来，躲在帷幕后面听着的季嬴差昏厥过去，宁监和几名在殿内侍奉的隶妾则浑身战栗，连忙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听见。
赵无恤则吃惊地看着妹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没错，佳想要嫁给一位号令天下的英雄！这世间，还有比兄长更英雄的物么？与兄长相比，公子刺，中山，均是三岁孩童！”
赵佳站了起来，虽然说完后，她的脸一下子就绯红了起来，但此时此刻，勇气已经充满了她的内心，竟不顾周围的形，径自走到赵无恤面前，带着一种莫名的傲气，盯着自己的兄长，说道：“故而，若这世上还有佳想嫁的男子，那便是兄长了！兄长能娶阿姊，也能娶佳么？”
在妹妹这种混杂着诚挚、激动、甚至
恋的视线当中，赵无恤一时呆住了，过了半响，他脸上一切绪都消失了，站起来，面对几乎要有他高的妹妹，看着她认真的目光，冷冰冰地说道：“这绝不可能！”
随后，便一挥衣袖，下令道：“公病了，宁监，将其送到长秋宫，无寡之命，不得再见任何！”
说完，便也不回地转身离去，这一刻，他仿佛又恢复为果断冷酷，能大义灭亲的君侯，然而那匆匆的脚步，又像是在逃离什么……
……
“这已经持续多久了？”
“只怕在她年少时，目睹吾二之事后，便开始了……”
长秋宫内，在赵佳被暂时幽闭后，赵无恤与季嬴二在室内相对而坐，夜虽然已经
了，但他们均无睡意。
今发生了这样的事，这对夫妻又如何能安眠？
“君侯的意思是……”季嬴说起话来也是有气无力，她从未如此后悔过。
“决不可能！”
赵无恤态度极其坚决，虽说齐桓公也有姑姊妹七不嫁之事，但他不想做齐桓公。整个邺城，整个赵国，整个天下，无数双眼睛看着，这份妹妹对兄长的异样恋是绝不可能的，这与季嬴的况完全不同。且不说季嬴实为徐嬴，对赵无恤而言，她也是他回到这个时代，让他不再孑然一身的神。
但赵佳，赵无恤是将她当做亲妹，甚至是赛过亲的！
有了赵无恤这句话，季嬴才算放下心来，说道：“或许只是一时昏了，不择言，我去劝劝她？”
“还能怎么劝？”
话虽如此，但赵无恤还是挥了挥手，让季嬴下去了，发生这件事以后，他与小妹连见面都尴尬了。
今天殿内发生的事，知道的暂时不多，连乐灵子也只以为是因为赵佳杀中山太子侍从，才被幽禁的，但若不加控制，恐怕很快就要传遍长乐宫了吧。
赵无恤长叹一气，觉得在这样下去，自己就要掉发了。
等了一会，宁监，还有一名黑衣侍卫的领走进室内来，下拜道：“君侯。”
“事办完了？”
宁监和黑衣侍卫说道：“已将当时殿内所有宫内侍全部处死，再也无能将今之事在宫内外散播！”
“记住，今无任何事发生。”
赵无恤了，让他们下去。
此事若是传出去，影响太过恶劣，赵无恤纵然不想要生后的名声，至少也得给自己的儿们作出一个榜样。否则，整个赵氏就和南朝刘宋一样，在近亲**里沉沦毁灭吧……
他抬起，看着悠悠月光，自言自语道：“是我怜她从小没了父亲，是我的宠溺惯坏了她，过去种种暂且不说，今光是因为她，就已死了十多……”
“寡，不能由着她再任
下去了！”
就在赵无恤下定决定，要下令严惩时，季嬴却回来了。
……
“君侯，佳说自己知错了。”
季嬴含着泪，妹妹一时冲动，将那份埋在心里慕脱而出后，都无脸见她，更不敢求见赵无恤，就这么躲在马厩里就是不出来，两对话是隔着马儿们完成的。
她就这么孤零零地缩在马厩里，对季嬴说抱歉，说着说着便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季嬴和赵无恤养她这么大，从未见过她如此伤心，如此怯弱。
“她说不该有非分之想，不该
说话，更不该因为心里的羞怒，就
菅命……”
季嬴将她拉出来时，可以看到眼泪在她脸颊上留下了
色的痕迹，这不过是个年仅十五岁，还什么都不懂的少，很难想像她竟能闯出这么大的祸。
“她真的知错了？”一时间，赵无恤刚刚硬起来的心，又软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罪孽沉重，请求君侯将她逐出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