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国人亦无不乐从。(虽是用钱买来,却也费得勾了。)华耦率众出城,追赶昭公(子杵臼)。昭公行至半途闻变,荡意诸劝昭公出奔他国,以图后举。昭公曰:“上自祖母,下及国人,无不与寡人为仇,诸侯谁纳我者?与其死于他国,宁死于故乡耳!”乃下令停车治餐,使从田者皆饱食。食毕,昭公谓左右曰:“罪在寡人一身,与汝等何与?汝等相从数年,无以为赠。今国中宝玉,俱在于此,分赐汝等,各自逃生,毋与寡人同死也!”左右皆哀泣曰:“请君前行,倘有追兵,我等愿拚死一战。”昭公(子杵臼)曰:“徒杀身,无益也。寡人死于此,汝等勿恋寡人!”少顷,华耦之兵已至,将昭公围住,口传襄夫人之命:“单诛无道昏君,不关众人之事。”昭公急麾左右,奔散者大半,惟荡意诸仗剑立于昭公之侧。华耦再传襄夫人之命,独召意诸。意诸叹曰:“为人臣而避其难,虽生不如死!”(到底是好汉子。)华耦乃操戈直逼昭公(子杵臼),荡意诸以身蔽之,挺剑格斗。众军民齐上,先杀意诸,后杀昭公。左右不去者,尽遭屠戮。伤哉!史臣有诗云:
昔年华督弑殇公(子与夷),华耦今朝又助凶。
贼子乱臣原有种,蔷薇桃李不相同。
华耦引军回报襄夫人。右师华元,左师公孙友等合班启奏:“公子鲍仁厚得民,宜嗣大位。”遂拥公子鲍为君,是为文公。华耦朝贺毕,回家患心疼暴卒。(其心已坏,安得不疼。)文公嘉荡意诸之忠,用其弟荡虺(音毁,毒蛇)为司马,以代华耦。母弟公子须为司城,以补荡意诸之缺。
赵盾闻宋有弑君之乱,乃命荀林父为将,合卫、陈、郑之师伐宋。宋右师华元至晋军,备陈国人愿戴公子鲍之情,且敛金帛数车,为犒军之礼,求与晋和。荀林父欲受之。郑穆公(姬兰)曰:“我等鸣钟击鼓,以从将军于宋,讨无君也。若许其和,乱贼将得志矣。”荀林父曰:“齐、宋一体也,吾已宽齐,安得独诛宋乎?(齐罪浮于宋,齐且宽矣,而况宋乎?)且国人所愿,因而定之,不亦可乎?”(此句却说得是。)遂与宋华元盟,定文公(子鲍)之位而还。郑穆公(姬兰)退而言曰:“晋惟赂是贪,有名无实,不能复伯诸侯矣。楚王新立,将有事于征伐,不如弃晋从楚,可以自安。”乃遣人通款于楚,晋亦无如之何也!髯仙有诗云:
仗义除残是伯图,兴师翻把乱臣扶。
商人无恙鲍安位,笑杀中原少丈夫。
再说齐懿公商人,赋性贪横,自其父桓公(姜小白)在位时,曾与大夫邴原,争田邑之界。桓公使管仲断其曲直。管仲以商人理曲,将田断归邴氏,商人一向衔恨于心。及其弑舍而自立,乃尽夺邴氏之田。又恨管仲党于邴氏,亦削其封邑之半。管氏之族惧罪,逃奔楚国,子孙遂仕于楚。懿公(姜商人)犹恨邴原不已。时邴原已死,知其墓在东郊,因出猎过其墓所,使军士掘墓,出其尸,断其足。邴原之子邴歜(音触。盛怒,气盛)随侍左右,懿公(姜商人)问曰:“尔父罪合断足否?(刖人之死父,而乃问其子之怨否,真是胸中有门闩人。)卿得无怨寡人乎?”歜应曰:“臣父生免刑诛,已出望外,况此朽骨,臣何敢怨?”懿公大悦曰:“卿可谓干蛊之子矣!”乃以所夺之田还之。邴歜请掩其父,懿公(姜商人)许之。复购求国中美色,淫乐惟日不足。有人誉大夫阎职之妻甚美,(此人必是与阎职有仇者。)因元旦出令,凡大夫内子俱令朝于中宫。阎职之妻亦在其内,懿公(姜商人)见而悦之,因留宫中,不遣之归,谓阎职曰:“中宫爱尔妻为伴,可别娶也。”阎职敢怒而不敢言。
齐西南门有地名申池(山东临淄西),池水清洁可浴,池旁竹木甚茂。时夏五月,懿公(姜商人)欲往申池避暑,乃命邴歜御车,阎职骖乘。右师华元私谏曰:“君刖邴歜之父,纳阎职之妻。此二人者,安知不衔怨于君,(此自是情理必然,不必有特达之见而后知之也。)而君乃亲近之。齐臣中未尝缺员,何必此二人也?”懿公(姜商人)曰:“二子未尝敢怨寡人也,(惟是不怨,报仇方稳。)卿勿疑。”乃驾车游于申池(山东临淄西),饮酒甚乐。懿公醉甚,苦热,命取绣榻,置竹林密处,卧而乘凉。邴歜与阎职浴于申池之中。邴歜恨懿公甚深,每欲弑之,以报父仇,未得同事之人。知阎职有夺妻之怨,欲与商量,而难于启口。因在池中同浴,心生一计,故意以折竹击阎职之头。职怒曰:“奈何欺我?”邴歜带笑言曰:“夺汝之妻,尚然不怒,一击何伤,乃不能忍耶?”(有心挑人之言,人耳固有不同处,阎职已得而度之。)阎职曰:“失妻虽吾之耻,然视刖父之尸,轻重何如?子忍于父,而责我不能忍于妻,何其昧也!”(阎职亦是有心之言,正是机锋相对。)邴歜曰:“我有心腹之言,正欲语子。一向隐忍不言,惟恐子已忘前耻。吾虽言之,无益于事耳。”阎职曰:“人各有心,何日忘之,但恨力不及也。”邴歜曰:“今凶人醉卧竹中,从游者惟吾二人,此天遣我以报复之机,时不可失!”阎职曰:“子能行大事,吾当相助。”二人拭体穿衣,相与入竹林中。看时,懿公(姜商人)正在熟睡,鼻息如雷,内侍守于左右。邴歜曰:“主公酒醒,必觅汤水,汝辈可预备以待。”内侍往备汤水。阎职执懿公之手,邴歜扼其喉,以佩剑刎之,头坠于地。(看杀得容易,便可知是天夺其魄。)二人扶其尸,藏于竹林之深处,弃其头于池中。懿公(姜商人)在位才四年耳。内侍取水至,邴歜谓之曰:“商人弑君而立,齐先君使我行诛。公子元贤孝,可立为君也。”左右等唯唯,不敢出一言。邴歜与阎职驾车入城,复置酒痛饮,欢呼相庆。早有人报知上卿高倾、(高虎之子。)国归父,(懿仲之子。)高倾曰:“盍讨其罪而戮之,以戒后人?”国归父曰:“弑君之人,吾不能讨,而人讨之,又何罪焉?”邴、阎二人饮毕,命以大车装其家资,以骈车载其妻、子,行出南门。家人劝使速驰,邴歜曰:“商人无道,国人方幸其死,吾何惧哉?”徐徐而行,俱往楚国去讫。高倾与国归父聚集群臣商议,请公子元为君,是为惠公。髯翁有诗云:
仇人岂可与同游?密迩仇人仇报仇。
不是逆臣无远计,天教二憾逞凶谋。
话分两头。却说鲁文公名兴,乃僖公(姬申)嫡夫人声姜(齐桓公女。)之子,于周襄王(姬郑)二十六年(-626)嗣位。文公(姬兴)娶齐昭公(姜潘)女姜氏为夫人,生二子,曰恶,曰视。其嬖妾秦女敬嬴,亦生二子,曰倭,曰叔肹。四子中惟倭年长。而恶乃嫡夫人所生,故文公立恶为世子。时鲁国任用三桓为政。(孟、叔、季三氏,皆桓公裔。)孟孙氏曰公孙敖,生子曰谷,曰难。叔孙氏曰公孙兹,生子曰叔仲彭生,曰叔孙得臣。文公(姬兴)以彭生为世子太傅。季孙氏曰季无佚,乃季友之子;无佚生行父,即季文子也。鲁庄公(姬同)有庶子曰公子遂,亦曰仲遂,住居东门,亦曰东门遂。自僖公(姬申)之世,已与三桓一同用事。论起辈数,公孙敖与仲遂为再从兄弟,季孙行父又是下一辈了。因公孙敖得罪于仲遂,客死于外,故孟孙氏失权,反是仲孙氏、叔孙氏、季孙氏三家为政。
且说公孙敖如何得罪:敖娶莒(山东莒县)女戴己为内子,即谷之母;其娣声己,即难之母也。戴己病卒,敖性淫,复往聘己氏之女。莒人辞曰:“声己尚在,当为继室。”敖曰:“吾弟仲遂未娶,即与遂纳聘可也。”莒人许之。鲁文公(姬兴)七年(-620),公孙敖奉君命如莒修聘,因顺便为仲遂逆女。及鄢陵,(莒地。)敖登城而望,见己氏色甚美,是夜竟就己氏同宿,自娶归家。(全没人伦,竟是禽兽。)仲遂见夺其妻,大怒,诉于文公(姬兴),请以兵攻之。叔仲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