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小宝恭敬地唤了一声,随著花玄走在後面,看不见花玄苍白的脸色。
她一直都是害怕这个叔父的,也许是因为他是从她五岁时才突然出现的,所以对她没有那麽深的感情。可是不知道从什麽时候起,自己竟成为给这个冷冷叔父专门上药的小厮了……
小宝拎起自己的小纱裙一角,踏入门槛,俏皮地跳了进去,花玄无意回首就看见这一幕,嘴角勾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意,冷硬的五官,竟也染上一丝柔色。他看著小宝无忧无虑的样子,一身的疼痛好像都轻缓了许多。
进屋花玄脱掉黑衣,露出精壮的身子,这时小宝才看见他後背的几道刀伤,又深又长,血肉外翻,整个後背都被血液染红了。小宝连忙端来水盆用软布沾湿,站在木凳上给他擦拭血液。
尽管看惯了他受伤,小宝在看见这深深的伤口时还是很心酸,“叔父就不能不干这种事情了麽?”叔父的职业是个秘密,连爹爹都不知道,叔父一直掩藏得很深。然而不知是何时起,他渐渐地在她的面前脱衣,让她踩著凳子给他擦身上药,毫不介意把他可怕的一面露给她看。
小宝那时小,五六岁,不懂这个看起来冷冷的叔父为什麽总受伤,後来才知道,她的叔父,大概是个杀手。说是大概,因为这也只是她的猜想,花玄到底是干什麽的,谁也不知道。
花玄和花莲是双生子,五官极像,但那十分相似的五官,却孕育出了完全不同的样貌和气质。花莲和花火的样貌有些yīn柔,唯独这花玄,脸犹如刀刻一般英朗冷峻,浑身冒著寒气。
这也是小宝怕他的原因之一。
上完药後小宝乖乖地铺开床,怯怯地看了看站在原地的花玄,小声说:“请叔父就寝。”嘤嘤嘤,她好歹也是第一皇商花莲的女儿,怎麽一遇见这个冰块叔父就变成了小婢女了呢!
小侄女跪在软褥上,穿著一身漂亮的粉纱裙,看起来乖乖的,软软的,跟个白藕娃娃一样。花玄心底笑开了花,脸上却显露不出半分喜色,伸出手去想要摸摸她柔嫩的脸颊,却在发现纱裙裙摆上的jīng液後垂了下去。
花玄慢慢地趴在床上,小宝懂事地给他盖上软被後自己才脱掉衣服躺在另一个被窝里。小小的孩子合上了黑珍珠一样的大眼睛,只留给他一个好看的侧颜,花玄捉起她肉肉的小手,小宝突然抖了抖,很害怕的样子。
花玄有些失落,开口询问,声音嘶哑,“怕我?”小侄女面对他总是战战兢兢的样子,没了在大哥面前的灵气和娇美。他也想小宝能每天对著他笑。
“没有……就是,就是……”小宝也说不出来,其实她就是怕他。可是真说出口来,叔父怕是要伤心的吧,反正一个月才见一次,没必要让他不高兴的。小宝登时有了底气,说:“小宝不怕叔父!”
“莫怕我。”花玄艰难地开口,费力撑起上身,一处刀伤开裂,溢出些许鲜血,下了床去。
打开门,花莲将将站在门外,一身白衣被清明的月光渲染,淡色凤眼风华无限,薄唇微微开合,露出几颗白齿,“小宝在你这儿?”
声音如玉,温润纯粹。
花玄回头看了小宝一眼,心中愈发苦涩。明明是相似的样貌,他终究是比不过大哥,就连小宝也不喜欢他。
小宝把头藏进被窝里,不想去理花莲。一想到他,她的心里就乱乱的,一口气都喘不上来。她喜欢平时很温柔的爹爹,不喜欢和刘姨娘在一起的爹爹,那样的爹爹……很粗俗,很讨厌。
被子被人掀开,小宝背过身也不愿意看花莲一眼。
花莲坐在床边,小闺女只穿著里衣,柔软的身子蜷成一团,莹白的小脚露在外面,好看至极。小宝长得不像他,像故去的正妻,一样的娇小,一样的美貌动人,丝毫不比他差。
花莲微俯下身,垂下了眼帘,一头墨发随著动作散开在小宝的小身子上,她仿佛闻见了他身上好闻的兰香。花莲摸著小宝的小耳朵,柔声说:“小宝还生气呢?”
小宝闻言,立马坐了起来,扯尖了嗓子喊:“儿哪错了值得你那麽打?!”一整天的委屈,一整夜的愁苦,就这样化作簌簌的眼泪落了下来,小宝想不哭,可是她忍不住。不就是不小心看了他的床帏之事?“爹爹为何不说自己看不了儿,反倒责备儿的不是了?!”
小宝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了,就算她故意闯进他们的内室,可也不值得爹爹这麽惩罚她,爹爹平时连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打的……小宝越想越伤心,呜呜哭了起来,可怜巴巴地对花玄张开双臂,“叔父带小宝去找哥哥,呜呜呜,我最讨厌爹爹了!”
花玄看了花莲一眼,双生子之间的默契让他看穿了花莲此时的伪装,大哥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麽淡然,然而,那愤怒却是真的。
任何人被子女看到床帏之事都不会高兴,何况是一向矜贵的大哥。花玄摸摸小宝的脑袋,抱著她走了出去,牵动了伤口有些疼,但怀里是暖的。就像──他每次杀完人,一身的血腥和煞气,小宝从不嫌,在她的身上,他可以得到暂时的安定和净化,让他觉得自己还是个人,鲜活的人。
花莲依在门边,身姿高大,月色白衣,发如绸似墨,眉目间是蒙著雾气的远山,佳人是绝代的佳人,只是淡色眼眸里的湿气渐渐溢满。
他是很生气,他一也不想小宝看见那些污秽之事,他想永远当她飘然似仙的好爹爹。可在他看见窝在床脚一脸震惊的小宝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心散到了要碎的地步,慌乱、无错,活了三十年的他竟然不敢去面对小宝,他要怎麽说他也是个正常人,他要怎麽亲手打破他为自己建立起来的神像。
就连打肿了小宝的手心都不足以发泄他的惶恐和懊恼。花莲望著银银的月亮,凤眸流转,脆弱的样子,不堪一击。
*
小宝呜呜著回到了花火的怀抱,花火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对花玄说:“麻烦叔父了,您回去休息吧。”
花玄木然地了头,目光还停在小宝的泪珠子上,哑声或:“哄哄她,别哭了。”
花火愣了一下,没想到今天听见叔父说话了,而且一句就是六个字……他一直以为叔父是哑巴来著。
花玄那常年面无表情的脸如今担忧地望著小宝,眼神似有殷切和焦急,依依不舍地才转了身离去。
“小骚货,”花火不悦地咬了口小宝的唇瓣,“告诉哥哥,你是不是勾引了叔父了,嗯?”
“呜呜呜,谁啊!我没有啊!能不能别乱说话啊!我躲著他还来不及呢!”小宝哭得更厉害,虽然嘴上说的是花玄,可是……她脑子里想著的却是花莲,在她的意思里,这句话是关於花莲的。
走了远了些的花玄突然顿住,双拳握了起来。他内功和武艺都是上乘,听力极好,小宝的这一句……花玄苦涩地摇摇头,提步往前。
作家的话:
→-→人家想和你们聊天→-→在专栏里有个聊天的对话框,大家可以和叔一起玩不?
喵呜,打个滚儿,来玩吧。
下章肉肉。
☆、3-哥哥的亲事(微H)
*第三章,哥哥的爱(微H)
走了远了些的花玄突然顿住,双拳握了起来。他内功和武艺都是上乘,听力极好,小宝的这一句……花玄苦涩地摇摇头,提步往前。
飘零了三十年,在外面暗杀对手,经历过那麽多磨难,沐浴过那麽多鲜血後,小宝纯洁的笑容像一道光一样照亮了他黑暗的世界。
那麽小的一个孩子,他晦涩地想要多和她相处一些,让他在造了杀业後不觉得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