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声道:“倩儿,说话要有分寸,姨娘可是你的长辈!”
二姨娘道:“倩儿还小,我不怪她,待她长大后,懂得事一多,就会感激我了。”她转向众
一笑,淡淡地道:“今
要你们见识一下,看看姨娘是不是枉顾是非之
!大家看好了,我现下便来揭穿这小子的真面目!”
二姨娘从怀中取出一张薄纸,看来似乎是张衙门的公文。只听她朗声念道:“山东潍县卢云,杀害狱卒,伙同太湖群盗等
逃狱,若得查报,赏纹银二十两。”说着冷笑道:“这
出身如此肮脏,眼下又给咱们侍卫抓到了窃盗罪行,小姐、夫
,你们说句公道话,我这般为顾家上下打,难道错了么?”
厅上众听了二姨娘所念的公文,无不大为吃惊,都是议论纷纷。众
往布袋里的珠宝看去,神态鄙夷,却都把卢云当作是贼,再也无
怀疑。
卢云心大震,方知二姨娘早已查清楚他的来历,前几
不来骚扰他,想必便是在找这公文。先前她三番两次地暗示自己,说随时能把自己整垮,果然不是虚言恫吓。
二姨娘把公文递向顾倩兮,微笑道:“小姐啊,这是个逃犯,可惜你少不更事,却给他骗了。”
顾倩兮接过公文,一时双手颤抖,竟不敢多看一眼。
二姨娘笑道:“小姐怎不展开看看呢?你老说我要陷害这小子,何不来揭穿我的伎俩啊?”说着掩嘴轻笑,神色甚是愉悦。
顾倩兮心中害怕,颤声道:“姨娘,你…你为什么一定要和他过不去?我求求你,你就放过他了吧……”声音颤抖,已然低认输了。
二姨娘温言道:“小姐,我绝非恶意陷害这个卢云,都到这当了,你何必还要维护于他?”
顾夫大声道:“倩儿!你快打开公文看看,别要引狼
室了!”
顾倩兮双手颤抖,将公文缓缓展开,勉强看了一眼,猛见了上官印,霎时心下一惊,脸色变得惨白至极,更不敢瞧上一眼。她泪眼汪汪,将公文揉成一团,颤声道:“这不是真的!天下同名同姓的
那么多,不是他!不是他!”
二姨娘道:“小姐,山东潍县叫做卢云的,天底下只怕也不是太多,你看开吧!何必为这种
难过呢?”
顾倩兮忍住了哭,拿着手上的公文,走到卢云身边,轻声道:“这……这是真的吗?我不要听别说,我要你自己告诉我。没听到你亲
说,我……我谁都不相信。”
她痴痴的望着卢云,只盼他能告诉自己,姨娘所说的,全是假的、捏造的谎话。
卢云咬牙低,他见顾倩兮神
凄苦,真盼自己能大声告诉她,他卢云从未杀过
,坐牢是被
冤枉的,偷钱也是给
栽赃的,但嘴里就是说不出话来。一时间心中好似碎了,只别过
去,不敢再看她的脸色。
顾倩兮盯着卢云,见他始终不敢望向自己,看来实终是如此,她脸色惨白,眼神尽是凄苦,用力咬住了下唇,转身奔进了内堂。
二姨娘见卢云自己认了,冷笑道:“卢云!你还有什么话说?”一旁家丁大喝道:“小贼!看你还有什么伎俩!”顾夫摇
道:“老爷这么疼他,实在万万想不到,唉,这
真是禽兽不如啊……”
众满面鄙夷,纷纷咒骂卢云。
卢云心中悲凉,胸如刀割,他默默运起内力,将身上绳索尽数绷断,缓缓站起身来。厅上众见他如此神力,莫不大惊,顾夫
更是吓得花容失色。众侍卫怕他
起行凶,都抽出了腰刀。
二姨娘却镇静自若,俏眉一挺,冷冷地道:“瞧你模样像个读书,想不到是个逃犯,真是知
知面不知心。念在老爷疼你一场,我们也不再报官了,你这就去吧!”
卢云见顾倩兮仍不出来,知道这最后一面也见不到了,他心中难过,低声说道:“夫,请你多多拜上老爷,就说卢云对不起他老
家,不能向他拜别了。”
顾夫连连挥手,叹道:“亏你还敢提老爷,别再说了,快走吧!”
卢云转身欲行,忽听顾夫又道:“你别说你在顾家待过,我们顾家丢不起这个
!”
卢云仰天不语,已然泪水盈眶,此时此地,除了认命,夫复何言?他咬住了牙,转身走向大门。一旁家丁喝道:“小子!从后门出去!这大门不能给下走!”
卢云双目一翻,怒目往那家丁看去,那家丁心中一寒,往后退开。
卢云走向顾家大门,只见朱门紧闭,上了又重又厚的闩,他忽觉心中激愤难抑,“啊”
地一声大叫,猛地一掌劈出,雄浑内力砸下,登将顾家大门劈的碎,旋即飞奔出去。
厅上众见他神功如此,一时都惊叫出声,眼见卢云外貌文雅,本该手无缚
之力,谁知武功高强若斯?若非是盗匪出身,哪来这等身手?
卢云离开顾家,身无分文,连存下的工钱也没带走。但他心神激,已管不到那么多,一路狂奔而去。
此时天色已暗,忽地下起雨来,卢云全身湿透,一个孤零零的走在扬州城的街上,只觉说不出的孤寂,更不知何去何从。想起一年前初来扬州时,自己也是这么一个
在街上走着,一个
孤独的来,又要一个
孤单的走,又成了当年那个刚从大牢里逃出来的,全身污秽、彷徨恐惧的逃犯。去哪里好呢?科举不能再考了,扬州也不能再待了,卢云抹去脸上的水珠,也不知那是雨水,抑或是自己的泪水,十年一觉扬州梦,如今一切尽成空。
大雨倾盆,早湿青衫,他只想大喊大叫,以泄苦楚。
忽地背后一只纤纤素手伸来,举伞遮住了他,卢云心中一震,回过来,眼前那
泪湿衫袖,清丽的脸上勉强挂着笑容,却是小姐顾倩兮来了。
过了今夜,身世相隔,恐怕永生不能再见,所以,她还是来了。
卢云中发
,嘶哑的道:“小……小姐……”
顾倩兮勉强一笑,拿出一个包裹,塞给卢云。
卢云低声道:“小姐,卢云因案被缉,一直没向你说实话……”
顾倩兮摇道:“别说这些了,都是命……你走吧!别给官府捉到了。”
卢云强忍泪水,心中一个声音正自大叫:“我没有杀!我是被冤枉的!”但公文上白纸黑字,他便是喊
了喉咙,天下间又有谁信?泪眼朦胧间,仰天望去,那黑漆漆的夜空里,除了细细的雨丝不停飘落,却是什么也看不见。
卢云惨然一笑,道:“这就是我的命么,我……我从未作过做过一件坏事,不比你们任何多一分罪业,为什么我一生中都要做个逃犯?”
顾倩兮颤声道:“公子,天无绝之路,你只不过一时不得意,千万别灰心,我……我……”她虽这般说话,但心中悲痛,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卢云见她流泪,心中只感悲凉已极,再也按耐不住,他冲上黑暗的大街,仰天叫道:“老天爷啊!为什么要这样待我?你们不喜欢我的文章,看不起我、打我、骂我,笑我,这都算了!为什么要毁了我的一生!为什么?”
他喊了一阵,只觉喉嘶哑,泪水更要落下,那老天却是沉默不语,除了赐下冰冷彻骨的雨水外,别无回答。卢云悲痛难忍,终于膝间一软,跪倒在地。
正是“玉皇若问间世,
世文章不值钱”。
虽然上苍无,虽然世
凉薄,但
子总还要过下去,不是么?卢云跪倒在地,轻轻地苦笑,此刻他便算撞墙自尽,除了饶上一条
命,又能如何呢?他抹去面上的泪水,转
看着顾倩兮,只见她满面不忍,正自痴痴地看着自己。
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