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郝震湘便要死於非命,忽然一支弓箭来,定在凉亭的柱子上。这箭力道雄浑,只震得亭上灰尘飕飕而下。
胡媚儿吃了一惊,尖声叫道:“什麽!”
只听一个苍凉的声音吟道:“他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众闻言,无不大惊,纷纷抬
望上。星光下只见一
站在树上,背後背着一只铁胎大弓,正自看着树下的芸芸众生,漫天夜色中,满天繁星高挂树後,那
双手抱胸,神
傲然,宛若天将下凡。
胡媚儿骂道:“你不就是武当山的韦子壮吗?装神弄鬼的什麽?快快给我滚下来了!”
那毫不理会,弯弓搭箭,刷地一声,对着胡媚儿
来,胡媚儿冷笑一声,转身躲开,谁知那箭忽地在空中转了一圈,竟然朝她追去,胡媚儿花容失色,她生平从未见过这等厉害的箭法,霎时只有着地滚开,弄得狼狈无比。
安道京猛见如此邪门的箭法,直是大吃一惊,喝道:“来者何?何不报上姓名?”
那冷笑道:“无耻狗官,下贱
,如何配问我的姓名!”
安道京立刀摆个门户,叫阵道:“阁下若是不敢报上姓名,那也就罢了!我安道京从不杀无名之将!”
那朗声道:“好吧!你定然要问,听了就别後悔!你爷爷乃是江东太湖双龙寨的彪将,『火眼狻猊』解滔便是!”
众听到“江东太湖双龙寨”七字,不禁互相看了一眼,都知那是江南一带的土匪,却怎地跑到西北来了。杨肃观虽在中毒之际,也睁开眼来,想要看清眼前的变故。
胡媚儿爬起身来,冷笑道:“什麽江东太湖双龙寨,真是荒唐,这里可是西北地方啊!你若要讨饭,乖乖地在老家蹲着,却怎地闹到此处来了!”
那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只纵身下树,轻飘飘地降下地来。众
见他落地时泥沙不起,轻功造诣大是不凡,心下暗自喝采。
安道京与胡媚儿都怕他出手伤,只是暗运内功,全力戒备,不敢稍喘一
气。
忽见那转过身去,面向远方,朗声喝道:“江东陆爷到!”
忽然远处山丘一亮,无数火把高高举起,竟有千军万马埋伏在内,众脸上变色,都往後退了一步,便在此时,丘上号角声响亮,无数只马蹄拍打,卷天动地而来,有如一条火龙狂奔疾驰。
安道京见了这等威势,脸上变色,连忙向胡媚儿道:“快快拿东西走,别再拖延时间!”胡媚儿急忙转身,却见解滔举起手上大弓,冷冷地道:“咱们
领还没到之前,都给我安分!”胡媚儿领教过他手上弓箭的厉害,听了这话,怕他背後放箭偷袭,竟不敢稍移脚步。
那条火龙来得好快,只一瞬间,便已奔到众眼前,黑夜中数千只马蹄践踏震,宛若雷震,安道京几个纵跃,急忙逃走,“火眼狻猊”举起大弓,刷地一箭
去,登时
中安道京上的帽子,箭势强劲,带着那帽子远远飞了出去,直中凉亭的木柱。安道京知道无可抗拒,惨笑一声,只有站立不动。
星空下大队马向两旁让开,火光闪耀中,正中一骑缓缓行出,一匹浑身通黑的骏马上,坐着一名五十来岁的中年
。那
浑不似
莽打劫的强
,满脸雍容华贵之气,竟如王公贵族般的气派。
解滔抢上前去,躬身道:“陆爷!”那中年,举起马鞭,指着众
道:“这些
是谁?簧夜之间,如何在此聚集?”
解滔道:“这名子浑号『百花仙子』,此
卑鄙下流,丑陋无比,是个无耻娼
;另几
则是朝廷的鹰犬,都是锦衣卫的
,一个个都罪该万死。”
胡媚儿大怒欲狂,她生平最恨别瞧不起她,说她卑鄙无耻,那是毫无
系的,但要说她容貌丑陋,轻蔑於她,她拼了命也会报复,那时的张之越,後来的郝震湘,都是犯了这个忌讳,这才给她害得如此下场。胡媚儿大叫一声,千百枚银针激
而出,都往解滔背後
去。
那中年伸出马鞭,轻轻吐了一
气,不知用了什麽法门,那马鞭竟像有吸力一般,无数银针飞到半路,竟然自行转向,全
在马鞭之上。胡媚儿心中震动,骇然道:“你……你这是什麽邪术?”
那中年不去理会,指着躺在地下的郝震湘,问道:“这
又是怎麽回事?怎麽伤得如此厉害?”解滔道:“这
名叫郝震湘,乃是当今锦衣卫的枪
总教
,
称『蛇鹤双行』便是。属下赶到之时,此
正受那娼
的折辱,我不忍一条好汉如此夭折,一时
急,便出手救
。”
那中年啊地一声,说道:“原来『蛇鹤双行』在此,不能不见上一面。”说着提声喝道:“来
!掌灯!”大批
马中立时跃出两
,上了孔明灯,用竹竿高高挂起。
杨肃观此时已然坐起,他晕眼花,但此刻生死关
,来
敌友未明,仍是力图清醒,灯光照映下,只见那“陆爷”须长及胸,一身紫衫,指间戴着汉玉指环,腰上
了一根马鞭,看来十足是个王孙公子。他竭力保持清醒,心想:“这……这
怎会忽然出现在此处?难道……难道他便是『煞金』,那羊皮便是他
给燕陵镖局的麽?”但眼前这陆爷样貌与那老汉所描述的颇有差异,他猜想不透,只有暗暗留神。
那陆爷翻身下马,将郝震湘扶起,说道:“素闻壮士大名,今有幸相会,也是福缘。”郝震湘腹中
着短剑,血流不止,已然出气多
气少,勉强问道:“尊驾究竟是谁?”
那陆爷伸指在他小肮上一,血流立缓,说道:“郝教,你我虽然素不相识,但众生万物,都依着天道而行。老天爷见你沦落至此,便差我下山,将你带回寨里。”说着命
将他抱起。
郝震湘听得此言,又是什麽山、什麽寨的,这“陆爷”必是土匪强盗无疑,他忽然清醒,喝道:“快快放我下来!你们是土匪!郝某岂能与盗贼为伍?”
陆爷微微一笑,道:“郝教投身官府,自然瞧不起我们这些土匪,不过你回
看看,这些官府中
是什麽模样?值得你效忠一世麽?”
郝震湘回望去,只见安道京面色惨然,但眉
不住抖动,显然在算计什麽
险至极的图谋,“百花仙子”仍是大摇大摆的神气,嘴角斜起,脸上露出高傲的笑容,丝毫不减一丝狂妄。郝震湘寻思道:“我自问对得起朝廷,对得住弟兄,没
过一丝一毫的坏事,可是这些
却残忍毒辣,千方百计的害我,连我家
都不放过,我……我效命皇上,讲忠尽义,竟是这个下场吗?”心念於此,忍不住张
大叫,鲜血狂
而出。
那陆爷伸手在他胸轻轻一拍,一
温暖纯正的内力透了进去,登时止住他的吐血。
陆爷道:“走吧!上山去!自今而後,天下没为难得了你!”
郝震湘心中一酸,想起自己一生用功,图个忠报国,谁知却要落
,以打家劫舍维生,他摇
道:“别说了!郝某死便死了,也绝不辱祖宗之名!”
解滔走上前来,劝道:“郝教,
生在世,图的是什麽?是名?是利?我说图的便是『痛快』两字。你今
不与我们走,便是自杀!那些无耻男
能放过你麽?你的家
妻小,以後还能度
麽?”
郝震湘知如此,但也不愿落
为寇,心烦意
间,不禁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那陆爷叹道:“先把带回去,请大夫诊治。”几名下属走上,将郝震湘抬走。
此时狂风吹来,彤云满布,似要下雪,那陆爷抬望天,道:“也是有缘,今
却救了一条好汉的
命,咱们这趟来到甘肃,却也是不枉了。”
解滔应道:“能救得一条好汉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