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夺羊皮,为此我昆仑山杀人如麻,得罪天下武林同道,背负无恶不作的丑名,你以为我图得是什么?真的是你的一纸封诰么?你太也小看我了!”
卓凌昭大怒之下,说起话来语声激昂,不觉运上了内力,虽然无意伤人,却已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
江充微微一笑,说道:“卓掌门图的是武功天下第一,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卓凌昭森然道:“你既然知道,那却为何耻笑于我?”
江充笑道:“掌门何等人物,我江充岂敢起耻笑之意?只是卓掌门啊,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清楚你来此的用意,那你可晓得我为何来此?”
众人听了这话,都是咦了一声,卓凌昭来此,求的是天山里传说的武功秘笈,但却没人想过江充为何要来此处,伍定远深知此人多番前来此处,定有所图,当下便留上了神。
卓凌昭嘿地一声,道:“神机洞中藏着一套惊动天下的武学秘密,你若是不屑取之,谁又知道你要什么了?莫非里面还有什么金银财宝不成?”
江充哈哈大笑,道:“金银财宝?我富甲一方,雄霸天下,当朝文武无人能挡,你说我还缺金银来使么?你连我的用意都搞不清楚,却如何这般折腾我呢?”
卓凌昭哼地一声,道:“阁下名也有了,利也有了,我本就想不出你为何犯险来此。”
江充淡淡地道:“我只是放心不下一个人。”
卓凌昭哦地一声,道:“什么人叫你放心不下?可是哪家的闺女么?”
江充哈哈大笑,道:“卓掌门说话有趣的紧!”他指着朱红大门,道:“这门里住了一个人,二十年来叫我吃不下、睡不着,我若不把他找了出来,如何能高枕无忧?”
卓凌昭心下一凛,寻思道:“我只知道这处所藏有武林秘笈,想不到还有这等悬疑,他此刻命在旦夕,料来此言无虚。”他哼地一声,问道:“那人究竟是谁?”
江充笑道:“我劝你最好不要知道,否则便有十个脑袋也不够赔。”
先前钱凌异询问他时,也曾得回这几句恫吓之言,只吓得众人全身发抖,但卓凌昭武功高强,当世罕有敌手,此刻听得江充威胁,只冷冷一笑,道:“只要不是江大人说来骗人的,本座都想见识见识。”
江充见他漫不经心,便微笑道:“昔年怒苍山惊动天下,一样为此覆灭。卓掌门,人家山寨的高手不见得比你弱了,你莫道自己武功冠绝当世,来到此处,多少留敬意才是。”
李铁衫本在运气疗伤,听得他提起怒苍山,不由得身子一颤,显得甚是关心。
卓凌昭嘿地一声,冷冷道:“说了这许多,阁下还是莫测高深,快把话交代明白吧!”
江充叹道:“那朝廷反贼留下这四句谜语,叫做‘戊辰岁终,龙皇动世,天机犹真,神鬼自在’。你可曾猜透其中的用意了?”
卓凌昭冷笑道:“那不就是神鬼亭里的谜团吗?现下早已被人解开了,江大人想要以此故弄玄虚,岂不笑坏人家的大牙?”
那日他也隐在神鬼亭旁,听过陆孤瞻说过这四句谜语的典故,后来果从神鬼亭中裂出一条龙脉,此刻听江充又提起这四句废话,忍不住出言嘲笑。
江充叹道:“这四句话的秘密不在字面上的意思,唉……当年那人费尽苦心,却被你们这群妄人小看了,真是让人感慨啊!”
却见他在地下写了四行字,正是那四句谜语:
戊辰岁终
龙皇动世
天机犹真
神鬼自在
江充压低声音,道:“你从右上念到左下,再从左上念到右下。”
这几句话说得直如蚊响,若非卓凌昭内力深厚,也是听之不闻。卓凌昭低声念了几遍,忽地神色大变,跟着脚下踉跄,竟尔退开几步。众人见卓凌昭这等神情,心下也都骇然,想这剑神武功深厚至极,便是耳边忽起几个霹雳,也当是老天爷放屁,绝不至如此失态,不知这洞里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卓凌昭颤声道:“江大人,你…你是在开玩笑么?”
江充叹道:“二十年来我前后来这神机洞三次,甚且一次被蛮夷俘虏,我费尽苦心,却始终没能找出这人。你说我是说笑么?”
卓凌昭了头,道:“倘若江大人所言是真,卓某人自当向你谢罪。”众人听他口气,已信了江充所言。
伍定远心中一震,寻思道:“看卓凌昭吓成那样,里头那人定是大有来头的人物。”想起这人关乎“戊辰岁终,龙皇动世”这四句话的奥秘,又与羊皮的来历大有干系,定是非同小可的人物。他心念急转,一来想不出有什么人物具此份量,二来也不知道有谁会躲在这奇怪至极的地方,忍不住暗自心焦。
只听江充笑道:“卓掌门想要绝世武功,进了这大门之后,你只管去取,我绝不会多说一句半句。你我二人各取所需,不必兵戎相见。卓掌门,我这可是真心话哦!”
卓凌昭了头,道:“既然江大人如此大方,连这等秘密也让我与闻,卓某自无异言了。”当下伸手出去,与江充击掌为誓。
江充哈哈大笑,道:“卓掌门好聪明啊!你当你的天下第一,我享我的平安富贵,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日后我还封你一个大官做做,想来岂不是两全其美么?”
卓凌昭笑道:“愿江大人心想事成,你我各得其所。”两人一齐仰天大笑。
伍定远与灵音对望一眼,眼见卓凌昭与此人狼狈为奸,虽不知他们图的是什么阴谋,但想来绝非好事,忍不住同声叹息。
却听江充笑道:“好啦!咱们既然再次握手言和,便不要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这就进去吧。”他走到伍定远面前,说道:“伍制使,既然你看过神鬼亭的秘密,进了这门之后,一切全看你的了。”
伍定远看了身旁的艳婷,道:“请大人遵守诺言,放我的朋友离去。不然在下宁死不从。”
江充双手一摆,往卓凌昭指去,意思甚是明白,若无卓凌昭同意,他自也无权放人。
伍定远轻咳一声,问道:“卓掌门,方才我们击掌为誓,不知你现今意下如何?”
卓凌昭沉吟良久,似在考量什么,伍定远见他不爽利,大声道:“卓掌门,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你可别食言!”
卓凌昭咳了一声,伸手朝艳婷一指,道:“这几个老老小小都可以走,不过这个姑娘却要留下。”
伍定远胀红了脸,怒道:“你……你方才与我击掌为誓,说要放了我的朋友,你贵为一派掌门,怎能出口骗人?”他没料到卓凌昭以一派掌门之尊,竟会公然撒谎,一时怒不可遏,恨不得冲上前去,重重打卓凌昭两个耳光出气。
原来这些时日卓凌昭冷眼旁观,早知伍定远对艳婷颇有情意,只要掌握这女子,伍定远必会乖乖听命于他。一来是为个情字,对伍定远来说,这女子既是心上人,自比灵音等人重要;二来却是为个力字,这艳婷武艺低微,远比灵音、李铁衫等高手来得易于掌控,当下便属意此女为人质。
伍定远兀自破口大骂,却听钱凌异道:“死小子,咱们先前击掌为誓,只说要放了你的朋友,没说要把你的姘头一起放了。你可想清楚了!”说着淫笑连连,神态卑劣。这人先前给掌门内力震住,经过片刻疗养,已将气息宁定,便又来说话讥嘲。
伍定远大怒欲狂,他手指钱凌异,对卓凌昭大声道:“这人说的话你听见了?你也和他一般无耻?”
卓凌昭淡淡地道:“等事成之后,我自会放此女离去,请伍兄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