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平日里冷着一张铁面,毫不理睬于我,也不求我原谅,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原来你还是念着我……”听得此言,卢云心下又惊又愧,这才懂了顾倩兮的心事,想道:“原来……原来她一直等我过来低头哀求,我…我恁也粗心大意了…”
看来顾倩兮早有意原谅自己,只是她是姑娘家,自也脸嫩,情郎虽然不解自己的心意,却也无计可施了。
卢云心中激荡,只想爬出床去,但想起小姐衣衫不整,却又是不敢。
顾倩兮哭了一阵,撕破了信封,道:“卢状元……让我看看你的文章吧……”只听她哽咽出声,念道:“西角牌楼,耸立皇城,雄奇伟烈,堪为天子左右守护之宝也。”饶她眼泪低垂,念了这几句话,还是不免心中一奇,道:“好奇怪,什么是西角牌楼?那是什么地方?”
卢云暗暗叫苦,心道:“这不是我替仲海写的‘西角牌楼颂’么?怎会出现在此?”
只听顾倩兮咦了一阵,又读道:“夕阳西归,余等侍卫登于楼上,仰望京华云烟,凉风吹拂,四下宁静……”她洋洋洒洒念了一阵,都是些歌颂西角牌楼的辞句,既没半句轻怜蜜爱,更无只言片语的关怀。她越读越气,猛地怒气勃发,道:“这……这算是什么‘卿卿吾爱颂’了?原来是戏耍我的!”她重重将那“西角牌楼颂”一摔,将之扔在桌上,跟着往床上一跳,又哭了起来。
卢云又急又怕,只想出去安慰她一阵,可又迟迟不敢移步,他躲在床下,想起方才顾倩兮的举止,只觉心乱如麻,寻思道:“卢云啊卢云,其实倩兮未必忘情于你了,只是你这人始终自卑自惭,从不敢真心去待她好,唉,你啊你,你对得起她的一番情意么!”
卢云守在床下,不住长吁短叹,又过了半个时辰,耳听鼻息细细,顾倩兮已然熟睡,卢云这才从床下爬了出来。他缓步走向床边,只见顾倩兮睫毛紧闭,面上兀自带着一串泪珠。
当年扬州分离,至今已有二载,这还是第一回这般无牵无挂地望着她。卢云坐在床沿,望着心上人美丽的脸庞,不由得轻轻地叹了口气,伸手替她拢了拢被,心道:“我能这般毫无牵挂的看着她,已是今生最大的福份了。倩兮啊倩兮,你可知道我便在你身旁么?”
他细细看了良久,竟是舍不得离开。看到后来,想起往事,心中相思之念越重,就怕自己落下泪来,他不愿自己有所失态,当即轻叹一声,转身过去,便要跳窗而出。
忽听顾倩兮道:“你别走!”
卢云大吃一惊,急忙回身过来,却见顾倩兮仍在熟睡,想来方才那话该是睡梦之言。
卢云微微苦笑,心道:“原来是梦话。”他摇了摇头,转过身去,正待离开,忽听顾倩兮幽幽地道:“卢云啊卢云…你别走……我不在乎你是不是逃犯……卢云……卢云……两年了……你可知我好生挂记你……”
卢云痴痴听着,此时顾倩兮虽在睡梦之中,但言语更见真切。卢云缓缓地走到床边,望着顾倩兮娇美的脸庞,心道:“她从来都是深爱于我,我……我恁也狠心了……”
当年两人无奈分离,顾倩兮心中的伤痛如何比自己少了?想她终日郁郁寡欢,又打听不到情郎的消息,定是折磨得狠了。他卢云只知自己怀才不遇的辛酸,什么时候把顾倩兮的苦处放在心上了?心念及此,已是泪流满面。
只听顾倩兮兀自说着梦话,道:“卢云啊……你中了状元,我好高兴……可是你却不理我了…卢云啊卢云,难道你非要我苦苦哀求,你才肯回来我身边么?卢云…你好可恨…你好可恨……”
卢云听了她的真情言语,心下大为感动,一时情不自禁,竟尔低下头去,在她唇上深深一吻。
顾倩兮正自沉睡,忽觉有人亲吻自己,蓦地尖叫一声,吓醒过来,待见卢云深情款款地坐在床沿,真是又惊又喜,又爱又恨,她轻声叫道:“是你!”
卢云头道:“是我。”
顾倩兮泪流满面,哭道:“你终于来找我了。”
卢云微微苦笑,叹道:“倩兮,我……我对不起你……”
顾倩兮纵身入怀,痛哭出声,卢云也是又喜又悲,霎时伸手抱住她,两人心头火热,四唇相接,一时深深香吻,只见满室轻怜蜜爱,宛若身在梦境。
两人吻了一阵,忽听一个森厉的声音叫道:“倩兮!什么事?有谁在你房里么?”跟着脚步声细碎,二姨娘带着大批丫嬛冲了过来,人人手上拿着棍棒扫帚,却是听了顾倩兮那声惊叫,都要前来擒拿歹徒。
卢云吓了一跳,惨然道:“天啊!”忙往床下一钻,又躲了起来。
一群女子手提棍棒,推门冲了进来,二姨娘喝道:“小贼呢?”只见顾倩兮睡眼惺忪,摇头道:“什么事啊,没人在我房里啊!”
二姨娘哼了一声,道:“我明明听到声音了,你可别想骗过姨娘!”说着走上前去,将锦帐掀开,在里头查了一阵。
顾倩兮娇嗔道:“说过了没人嘛!姨娘怎么还是不信?”
二姨娘尴尬一笑,道:“前些日子有疯狗在咱们家门口乱吠,姨娘只是怕他们跑了进来,倒不是有什么恶意。”说着歉然不已。
却听小红道:“婢子猜想可能是老鼠,方才在床下发现了一只大老鼠呢!”
二姨娘惊道:“真有此事,大家给我打!”众人举起棍棒,纷纷往床下戳去。
顾倩兮面露惶急之色,叫道:“床下没有老鼠,你们快回去睡吧!”
二姨娘怒道:“不行,这些老鼠成日偷吃家里的东西,不拖出来打死不行!”当下足足乱打乱戳了小半个时辰,眼见实在没有老鼠窜出,这才扬长离去。
顾倩兮见二姨娘等人走远,急忙往床下一看,低声道:“卢公子,你还好吧?”
却见卢云爬将出来,已然鼻青脸肿,显给人狠狠打了一顿,他歪嘴苦笑道:“天可怜见,没给人活活打死。”
顾倩兮见状,忍不住噗嗤一笑,她自识得卢云以来,从不曾见他如此狼狈,可也不曾这般满心欢喜,当即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无限柔情,尽在其中。
第二日秦仲海进宫去了,众属下奔了过来,大声道:“启禀老大,那尚礼监太监要咱们过去,说大学士已将大伙儿的文章品评好了,这会儿就要发布名次。”
秦仲海信心满满,笑道:“他奶奶的!还要评什么?老子当然第一!”他昂首阔步,咧嘴大笑,便往尚礼监行去。
行到近处,那太监已然取出众人的文章,道:“本次比赛经诸位大学士公评,已有胜负结果,请胜者莫骄,败者勿馁,日后还会有类似比赛,大家还有扬眉吐气的机会。”
众人听得此言,都是为之一惊,骂道:“他奶奶的还要写啊!我操你祖宗!”
那太监恍若不觉,笑嘻嘻地道:“这就请孔阁揆亲自颁发奖项。”
只见大学士孔安当先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纸奖状,道:“本次咏叹竞赛历经艰难,终始皇上首肯,诸位侍卫大人百忙中抽空参与,本官自是乐见其成……”跟着说了好大一篇,直是喋喋不休,无止无尽。众侍卫听得废话连篇,纷纷闭目养神,练气打坐,一时大堂万籁俱寂,众人如同入定坐化。
秦仲海听得气闷至极,正自光火,忽听孔安道:“好了,以下便开始颁发奖项。”众侍卫听得废话结束,纷纷睁开双眼,顿时满室都是武林高手的炯炯目光,令人叹为观止。
孔安清了清嗓子,道:“本次竞赛,由金吾卫获取季军,请巩正仪都统取奖。”
巩正仪闻言大喜,道:“不枉我白了鬓角,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