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高天威笑道:“你看上她了?”祝康面色微微一窘,道:“高世伯取笑了。九华一脉本是武林正道,咱们何必赶尽杀绝?”
便在此时,猛听一个尖锐的声音道:“没志气的东西!妖魔一流,咱们便是要赶尽杀绝!”这声怒喝尖锐至极,好似铲刮铁锅,众人回头去看,只见人潮分开,一名老妇从人群间踏步走出,她手提拐杖,躬身行走,脸上却满是仇恨怒火,艳婷与她冰冷的眼神相对,冷不住打了个寒噤。连那邢玄宝、元易等正教人物也是面色微变,料来这老太婆定是凶狠异常。
祝康叹了一声,道:“奶奶。”
那老妇用力打了他一个耳刮子,骂道:“没出息!你爹爹、大伯、二伯是怎么死的?看了漂亮女人,便连自己姓啥名谁也忘了?祝家没你这种无用的畜生!”祝康给她一个耳光打落,几乎摔跌在地,一旁教头抢上扶住,低声劝道:“主母莫要生气,且看高大爷、宋大爷手段便了。”
那老妇提声叫道:“唐士谦!你给我听好了!限你一柱香时分动手,否则看老娘亲手剥光你徒儿,便似秦霸先的那个贱婆娘一样!让天下人看个够!”
项天寿听她当众侮辱秦家主母,赫地便是一惊,他慌张之下,急忙去看秦仲海。只见秦仲海低头无语,只是双目圆睁,怔怔望着地下。项天寿见他兀自镇定,稍感心安。
便在此时,忽见秦仲海身子一颤,双目竟尔坠下两行清泪,嘴角更渗出血来,项天寿大惊失色,才知秦仲海悲愤之际,竟把牙龈咬出血来。
项天寿全身微微发抖,知道秦仲海杀机已动,以这人的武功,一旦决心杀人,今日场中众人至少会死上大半,届时人头乱滚,遍地死尸,双方的怨仇恐怕越结越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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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仲海悲恨无限,青衣秀士却是心如死灰。只见祝太夫人满面仇恨地望向台上,满是仇恨之意,一旁艳婷则满面泪痕,娇小的身子不住发抖,大见稚弱。
青衣秀士长叹一声,自知今日若要抗命不从,这群人决计会出手杀死艳婷,他缓缓放下手中骨牌,叹道:“我个人早已看破生死,这局是胜是败,于我都是无妨,只怕九华山从我手中而绝。列位,今日青衣秀士向你们认输,要杀要剐,要囚要禁,随你们处置。只求你们放过我徒儿。”这话无泪无恨,无悲无喜,全然听不出悲怒哀痛,声音也不曾颤抖恐惧。
高天威见他镇静若此,心下也是暗暗佩服,他微微一笑,道:“我抓这女孩儿做什么?只要你乖乖随我们走,咱们自会放了她。”
众人听青衣秀士自承败北,无不大声叫好。高天威使了个眼色,台下走来一名男子,身上扎着绷带,却是给解滔射伤的高天业。只听他哈哈大笑,道:“都说青衣秀士智计绝伦,原来不过尔尔。”他手持牛筋,走了上来,暴喝道:“你既知道输了,那便束手就擒吧!”
青衣秀士轻轻吐了口气,摇头道:“给我个面子,把我徒儿带上来,我有几句话和她说。”
高天业冷笑道:“败军之将,还讨什么脸面,乖乖伸出手来。”他正要上前,元易已是大怒,把他拦住了,冷冷地道:“高天业,这里还轮不到你放肆。”
高天业哼了一声,转头便往宗主看去,高天威微微一笑,知道这些正教人士唇寒齿亡,乃是强弩之末,卓凌昭已死、宁不凡隐退,这青衣秀士旋即更要垮台,日后朝廷下旨征讨怒苍,又是四大家族的局面了。他想到快活处,登时挥手示意,要门下不必与这些人正面冲撞。
青衣秀士向元易了头,以示谢意。艳婷一得自由,立时扑到师父怀里,大哭道:“师父!你行侠仗义,生平救过多少乡民,你快快告诉他们,你不是什么反贼啊!”她激荡之中,只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师父仍是以前那个受人敬重的掌门,自己也还是无忧无虑的女孩儿。一时紧紧抱住了师父,全身更是颤抖不止。
青衣秀士伸出双手,在她秀发上轻轻抚摸,叹道:“师父本名唐士谦,原是朝廷命官,武英十四年的进士。只因师父替秦霸先上奏辩护,被景泰皇帝贬为庶人,发配贵州充军,这才有了今日之事……”艳婷大哭道:“师父!我不管这些,我只要回家!”
时近午时,阳光灿烂,青衣秀士听了徒弟的哭声,心下自也感伤。他仰望蓝空,轻声道:“孩子啊孩子,师父这几年来隐姓埋名,日夜担忧,始终怕身分暴露,便连你师叔过世,也不能替他出头,师父对不起九华山……”说到后来,声音越悲,面具下的那双眼睛再也按耐不住,竟尔流下泪来。
艳婷自小蒙师父养大,平日只见他足智多谋,定力深厚,哪知他竟会悲声啜泣,师徒二人悲戚难忍,艳婷更已放声大哭。
青衣秀士叹息不答,他轻抚艳婷的背脊,转头望向元易,道:“道兄,在下向你讨个人情。”元易与他交情深厚,听得垂询,立时上前道:“掌门有何吩咐?”
青衣秀士淡淡地道:“请道兄念在昔日的交情,日后多多提携九华一脉。”刑玄宝等人与他相识经年,此刻见他已在托孤,心中无不感慨。元易愤然便道:“掌门莫惊!有我武当保着你,谅这些小人也不敢动你分毫!”四大家族门下闻言,莫不大怒,纷纷喝道:“谁是小人!把话说清楚了!”双方门人怒目相视,各自叫嚣起来,场中登时乱成一片。
青衣秀士听元易答应得爽快,淡淡笑道:“闻君一席话,不枉我投身正道多年。在下先谢过了。”他站起身来,伸出双手,向高天业道:“阁下可以动手了。”
高天业哈哈笑道:“如此得罪了。”当下取过牛筋,将青衣秀士牢牢绑起。这牛筋入肉,便紧紧绷住手腕,任凭青衣秀士再大的内力,一时半刻间也挣之不断,已算将他制住了。
高天威走上前来,手指远处囚车,道:“青衣掌门,劳驾你到京城走走,江大人有几句话问你。”
艳婷见师父就要给人带走,心下大悲,大叫道:“师父!师父!他们要把你怎么样?”她拼死抓住师父,任凭高天成、高天芒等人来拉,却都分之不开,她心里明白,师徒两人命运乖离,今日一分离,恐怕再也见不到面,当下只是紧紧抱住师父,难舍难分。
场中众人见这对师徒如此悲戚,心下都是暗自怜悯,但此刻只要出言替他求情,难免会被扣上同情反逆的帽子,众人噤若寒蝉,无人敢发一声。连那元易也在咬牙忍耐。
青衣秀士目光满是爱怜,只是他双手被缚,虽想抚摸爱徒脸颊,却已不可得。他弯下腰去,贴在艳婷耳边,轻声道:“等你脱离险境,记得打开师父给你的锦囊。你记得,九华山一脉绝不能断。”他交代已毕,更不多言,缓缓推开艳婷,面向高天成等人,凛然道:“诸位久等了。咱们走吧。”艳婷见师父已要离去,登时伏地大哭。
青衣秀士慷慨赴义,神态从容,旁观众人见了,口中虽没言语,内心却都暗生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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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秀士正要跨入囚车,忽然一名老妇仰天大笑,跟着越众而出,正是先前扬言要杀艳婷的祝老太婆。青衣秀士吃了一惊,急忙定下脚来,不知她所欲为何。
正猜疑间,猛听祝老妇手指艳婷,喝道:“来人啊!把这女子也押了起来!”脚步声杂沓,十余人已将艳婷围起。艳婷见了这等阵仗,忍不住面上变色,登时“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青衣秀士悚然一惊,颤声道:“不是说好放我徒儿么?你们怎可出尔反尔?”祝老妇冷笑道:“那是高天威说得话,与我们祝家庄毫无干系。”她转身喝道:“来人啊!给我押下这名女子!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咱们要来个斩草除根!”
青衣秀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