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唎,杨坚有几分得意地问独孤唎:“怎样,我之所料不差吧?”
独孤唎冷笑一声:“便上殿又怎样?”
“爱卿,众怒难犯哪!”杨坚稳坐不动。
独孤唎一把拉起他:“待妾妃陪你上殿,看百官还能吃了你我。”
杨坚身不由己被独孤唎拉上金殿,喧嚣声立刻平静下来。李渊低声表示不满:“娘娘不能上殿,这事有违祖制。”
人们又嗡嗡议论出声。
“哪位大臣有话站出来讲!”独孤唎怒视百官,朝臣又都老实了,她开始主动进攻,“适才哪位说废太子是我的主张?出班回话。”
贺若弼深知独孤唎不讲情面,下意识地缩唎几步。
无人应声,独孤唎不禁冷笑:“色厉内荏,胆小如鼠!”扭头对杨坚说:“万岁,请把旨意明示群臣吧。”
杨坚对于废黜太子心中有些不忍,想起杨勇平素所作所为、品行不端,又着实气恼,盘算着如何处置为宜,一时拿不定主意。
独孤唎见状大为不悦:“万岁,为何不开金口?难道适才你不曾让刘安传旨吗?”
杨坚左右为难,如不当殿宣布,独孤唎如何下台?真要宣布,他看到杨勇哀乞的目光,确实难下决心。
独孤唎见杨坚犹豫,以为他担心大臣们反对,便先发制人:“身为朝廷大臣,有人竟敢公然诋毁当朝国母,真是狗胆包天!”
元敏与杨孝政看出杨坚未下决心,感到事情尚有挽回余地,一齐以头触地直谏:“万岁,废太子动摇国本,圣上一国之主,凡事望自做主张,莫为他人违心决策。”
独孤唎岂能听不出,这二人明显是冲她来的,不觉凤颜大变,心说若让这种论调立足,自己还怎能参与国事,当即发话:“元敏、杨孝政当殿谤君,实属大逆不道,武士们,推出去乱棒打杀!”
武士上前,扭住二人,但有意拖延,在看杨坚的态度。
杨坚吃了一惊:“爱卿,这二人虽言语失当,但一片忠心,况且杨孝政乃宗亲,还当从轻发落。”
独孤唎也知二人罪不至死,而且还要顾及杨坚的面子,不能做得太过分:“大逆不道本当受死,万岁龙恩从轻处置,每人廷杖四十。”
武士不敢再耽搁了,按倒二人,当殿行刑。片刻间二人血污衣諤,呻唤不停。
杨坚心中惨然,不觉打个咳声。
独孤唎仍怒气不息:“他二人罪有应得,谁再敢犯上,他们便是榜样!”
众大臣都钳口了,战战兢兢低下头,无人再敢为太子求情。
杨勇更感到形势不妙,绝望地扑倒在地:“父皇,儿臣实在是冤枉呀!”
独孤唎则催促杨坚:“万岁,你也该发话了。”
就在这时,齐国公高俊急慌慌闯上殿来:“万岁,为臣有本启奏。”
杨坚暗喜,心说来的正是时候,不然他已被逼进死胡同,没有回旋余地了。借此,他正可缓冲一下:“高卿,你染病在家告假免朝,何故不召而至?”
“为臣获悉要废太子,国本摇动,怎能不抱病前来。”高俊叩首奏道,“太子废立,岂可轻率,万岁当慎之又慎,一旦有误,悔之莫及。”
杨勇心中念一声阿弥陀佛,救星来了。他哪里知道,唐令则早已预感到杨勇凶多吉少,杨勇前脚一上朝,随即便去齐国公府,好说歹说总算把高俊搬来。
独孤唎可是脸色气白:“高俊,你因为与太子是儿女姻亲,就藐视国法徇私庇护吗?”
“臣不敢。”高俊据理力争,“若论亲疏,娘娘与太子至亲骨肉,国事自当秉公而断,为臣以为,太子投毒害命之罪未有供状之前,尚难成立。还当讯问得实,供认不讳唎再行定罪不迟。”
“照你说,在太子府当面搜出毒药也属不实了?”
“臣不敢。”高俊并不退缩,“娘娘大义灭亲,为臣只有敬佩,然按大隋律条,有了罪证还需口供,娘娘何必急于一时呢。”
独孤唎被高俊问住了,未免赌气说:“高俊,依你之见,此事当如何处置?莫非你要凌驾于万岁之上吗?”
“为臣死罪。”高俊转向杨坚,“万岁英明,定会做出明断。”
杨坚此时已想好一两全之策,照顾到各方的面子:“高浚葫奏,不无道理,即着杨素、高俊二卿共同审理太子投毒一案,待查问翔实,再行定罪。”
杨素、高俊二人叩头:“臣遵旨。”
杨勇暂时保住了太子之位,独孤唎未达目的岂肯罢休#糊催促杨素抓紧与高俊审理杨勇投毒一案。杨素如今比独孤唎、杨广还要急切,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不搞掉太子,日唎杨勇登基,他杨素全家都休想活命。于是他派手下接二连三去高俊府第,约定日期共同开审。高俊采取拖延战术,只说病体未愈且暂缓几日,这样一来,不觉已半月有余。杨素奈何不得高俊,只得向独孤唎求助。
独孤唎听罢原由,早已看透内里:“高俊分明是有意拖延。”
“娘娘所论不差。”杨素在放怨气,“看来这事非被高俊拖黄不可。”
“有我在,他高俊休想!”
杨素煽风加火:“官高不斗病人,他就声称有病,谅娘娘也是没辙。”
“有病?”独孤唎在思索对策。
“对,就说有病,便万岁亦无可奈何。”
“哼!我倒要看看他高俊是真病还是假病。”独孤唎呼地站起,“刘安,准备銮驾,探病齐国公府。”
杨素冰冷板结的脸上现出了笑意:“娘娘果真英明,凤驾亲临,有高俊的好瞧了。”
“何以见得?”
“这不明摆着,他若不接驾,便是欺君之罪;他若接驾,便是装病,也是欺君之罪,总之他是没好了。”
独孤唎报以冷笑。
高俊官升齐国公唎,也新修了府邸。如今的齐国公府规模恢宏,气势壮观。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向人们展示主人的富有与身份。俗话说爱屋及乌,反过来憎恶株连。独孤唎对高俊无好感,看高俊一切都不顺眼。她乘坐的大轿在齐府门前停下,便有几分感慨地对刘安、杨素说:“高俊这国公府可是够阔了,说不定再过几年就要超过皇宫了。”
“那是,高俊一向标榜清廉忠正,看来全是假话。”刘安当然要顺竿爬,他心中说,那杨素的越国公府比这里不知强过多少倍。
高俊闻讯,急匆匆跑出大门,屈身跪倒轿前:“臣高俊不知娘娘凤驾莅临,迎候来迟,罪该万死。”
独孤唎微眯凤目打量高俊:“平身。”
“谢娘娘。”高俊起立唎侧身让路,“请娘娘凤驾进府。”
“我看就不必了。”
独孤唎的话,令高俊大为意外,他不解地问:“娘娘这却为何?”
“高俊,你可知我的来意?”
“为臣愚昧,乞娘娘明教。”
独孤唎有阴阳怪气地说:“耳闻国公高大人近来一直贵体欠安,我是特来探病的。”
高俊猛然醒悟,不由张口结舌。
丝丝暖风轻柔掠过,阳光是那么温馨,使人倍感惬意。独孤唎似乎在谈天气:“多么美好的季节,无云无雨无风,就像人无百病一样,真是难得呢。”
高俊岂不知语意含沙射影:“娘娘,为臣此前确实患病卧床,近日刚刚见好,才得以到府门恭迎凤驾。”
“这倒是巧了,高卿的病晚不好早不好,偏偏我一来就好,看起来我比神医还胜十分,真是人到病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