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性的,殉情的、薄命的,形形色色,勾栏院内外她什麽没见过。於她本身,能在年青时赎身、还跟了本地数一数二的大富商家公子为外妾,别人怎麽说她不知,窈娘自己个儿是满足了的。能混到这一步,除去姿色之外,皆因她窈娘能观颜色、察人情,知冷暖、懂进退。男人麽,便得了个天仙时日长了亦保不齐褪色,但若能让他欢爱之余,热炕头上抱著你掏掏心窝、说说不能与别家说的体己话儿,那便才真是红颜知己了。
这日下雪,窈娘的小院子来了个稀客。这客说稀奇也不稀奇,你道是谁,原也是她当年的一个恩客,名唤陆菲,与方渝等人都是一起玩的,相交最熟,现下在京城里开得最大的古玩铺子,因他叔父是当朝户部尚书,因此一众子弟常敬他几尺。
窈娘听下人们说陆菲来了,自是欢喜,两个缠绵半宿,那窈娘小意承欢,娇嗔薄怨,伺弄的陆菲极尽舒服,调笑问道,“把你饥成这样,难道方渝近日就没来?”
窈娘嗔他一眼,笑道,“你两个真有意思,他来了问你,你来了问他,敢情把我当传话筒了。”
陆菲笑笑,窈娘起身又道,“你也别怕,他最近新得了了不起的新宠,再不会惦记你那红莺儿──你们俩打了半世的叫道了,如今为一个女子生分起来,羞是不羞?!啧啧。”
原来方渝、陆菲本极好的,但约乎半年前,二人同时看上兰桂坊里的一个清倌叫红莺的,那红莺本有意方渝,无奈陆菲也中意的紧,两个平时本於这方面都是随意的,头回红了脸,方渝权衡再三,终觉不值为一个女子得罪兄弟,又有他背後势力著实骇人,便拱手退让,那陆菲将红莺娶回家,立为妾室。
自那以後,他二人再见面彼此都有讪讪的,陆菲初时怕方渝还惦记红莺,再时间一长又觉得自己当日有些过分,两下里刻意不刻意的,便有些生疏。
此刻听窈娘这样说,陆菲一半儿放心,一半儿好奇,问她甚麽样的美人,在哪里做活,窈娘啐他一口,“好我的爷,要说你们男人,真真是既不知足、又不知羞,那女孩儿才十三岁哩,是他府上的一个小婢子,生得是花容月貌,冰为肌肤、雪为肚肠,要不我那风流爷们儿能看的上?只是你却难想了!”
陆菲听她说的详细,奇问,“你见过?”
窈娘本不欲说的,但已到这里,耐不住他问,未开口便先笑了,那陆菲见状更是好奇,一个劲追问,窈娘便将月前方渝带她来、三人同睡的事说了。听的陆菲面上有神往之色,窈娘笑乜他道,“好我的爷,那小婢子是他正经一个通房丫头,你有了红莺儿还不够?便别想了!”
陆菲笑道,“你也忒把我当没见识的,一个婢子,有甚好稀奇的,也只你家大爷穷毛掉儿的,急眼儿了,这才拿草当宝。”彼此又嘲笑一番,吹灯睡去。
10.交换(4)
发文时间: 3/16 2010 更新时间: 03/16 2010
有些话,听一遍如过耳风,二遍或就会风卷回,有些人,日日见日日还是过眼云,素昧平生的或偏上了心。
佛曰,都是缘。
陆菲从窈娘那里出来,并没有将炕头上的话放在心上,忽忽又数日过去,这一天徽州会馆有人请客,陆菲祖上亦是安徽籍人,应邀赴宴,酒过三巡,主人特意请来唱班子红伶以助酒性,觥筹交错中,各个皆饮了个半醉。
陆菲是主客,边上唱曲儿的小倌是最鲜丽的,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儿,已练就一身风尘妇人韵态,此时桃红抹xiōng紧箍,露出丰润坚挺的大半片rǔ,手挽琵琶,掩住半张娇小脸儿,红唇微启,歌声沥沥,甚麽“哥哥肉儿,”、“妹妹花心儿软软”云云,倒也有十分姿色,惹人心痒。
一众人正乐在酣时,房门忽然推开,一蓝袍公子探著身子闯入,忽而又停住,嘴里含糊道,“错了错了,”一看就是喝醉了的。
跟在後首的小厮刚要将他拉走,陆菲抬头一看,来人高高的身量儿,宽xiōng脯,窄劲腰,一袭锦蓝浮云蟠龙长袍,腰栓二龙佩,头戴抢珠冠,绯红的俊脸上桃花眼醉意迷离,不是那方凤是谁。当下唤道,“三弟过来。”
方凤站定瞧来,勾唇笑道,“陆大哥,你怎麽在这!”随即也不走了,入席就座。
二人又喝了一巡,方凤以前跟著方渝与陆菲没少来往,虽不像哥哥与他之间那样熟悉,但彼此性情相投,也有几分交情,二人并肩靠头,方凤醉醺醺问,“哥哥,好大日子了,你怎麽就不来我家?”
如窈娘言,陆菲当面著实不愿承认因一个女子致二人生分,回转话题,指著旁边唱曲的小倌问道,“三弟,你看她可好,今晚就让她服侍你吧。”
谁知那方凤略回回头,摆手道,“不要。”
陆菲心奇,这小倌是当今京里头数得著的红伶,虽说不能与最一等一的相比,但著实是第一等的姿色了,当下笑道,“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三弟如今越发进益了。”
方凤却无话,闷闷地又饮了几大盅。陆菲见他已深醉,劝道,“兄弟,不能再饮了。”
方凤倒到他膝头,抬脸迷蒙道,“哥,我想要小怜。”
陆菲未听清,“什麽?”
方凤醉卧著,两手拽他袖子撒娇,“哥,你就把小怜给我吧!”
陆菲猜他可能把他当方渝了,脑中想到那日在窈娘那里听她说的话,心里头好笑又好奇,索性含糊问道,“你实话告诉哥,是不是偷奸过她了?”
方凤居然有些赧意,陆菲一瞧他那脸便知道是了,低下头悄悄儿问,“滋味如何?”
方凤道,“你也是插过的,还问我。”说著呼吸粗重起来,陆菲往下一瞄,他袍子胯处已立起一块,陆菲此番儿全被调起来了,想,好你个方渝,如今你也有不想与人一起弄的女子,再瞄一眼方凤,又想,倒底是什麽样的小丫环,竟然让这两兄弟都如此流连?
10.交换(5)
发文时间: 3/17 2010 更新时间: 03/17 2010
自上回差被方渝撞破,说话间方凤已有大半月没来,其间正逢春节,姚氏并无多少工夫理会,过了初五,诸事渐闲,便趁方渝不在将小怜召唤进屋。
如今小怜一人时鲜少来她屋子,不多时过来,门帘一掀,姚氏见她穿的白底撒蓝花袄子,月白色长裙,长发梳一条长辫搭在脑後,乌溜溜的也没带什麽佩饰,这本是极普通的丫环装束,但姚氏眼中有刺,确有那小怜身姿著实窈窕,如今经了些男人雨露只添绰约,未坏她半自来的清新意儿,委实脱俗。姚氏冷哼一声,旁边的丁妈妈喝道,“跪下。”
小怜便跪下,低下头。
姚氏问道,“最近三爷怎麽没来?”
小怜只低著头不做声,丁妈又喝,“奶奶问话呢,还不快回?”
小怜摇头说不知,话完颊上便落下一掌,打得耳根子嗡嗡地疼,她偏过头,捂住火辣辣脸庞。
姚氏道,“看来他对你是淡了心,既如此,少不得我还得再为你物色别个。”
小怜如遭雷劈,猛然抬起脸,“奶奶!”
那姚氏继续,眼睛在她身上溜一圈儿,轻蔑道,“你通共还有些姿色,但毕竟只是个丫头贱种,男人玩玩就丢纯属正常。让老三来,抬举了你,依我看,日後不拘再找个车马小厮也就使得了!”
小怜连连摇头,脸儿煞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奶奶不要,小怜知道自己人贱命薄,本来就不敢想怎样,奶奶不喜小怜,或打或卖,全凭奶奶。奶奶也是女人,万莫要再使人来糟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