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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指导,国家体委来电话,让你下午2到排球处去一趟,有重大事要和你商量。”
八一体工大队训练处的一位官员对正在场上训练的八一排主教练栗晓峰说。
栗晓峰挥动右臂,将左手托起的排球猛力扣出,然后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走到场边弯腰捡起扔在地上的灰白色运动外套。
他有一种预感:一个重大的选择将横亘在生的路
。对此,这位眉清目秀,表面上温文尔雅,实际上则火
而刚烈的东北大汉并不觉得特别突然。
塞罗那奥运会
排失利,主教练胡进的去留问题就一直成了
们议论的焦。全国甲级队云集福建漳州进行一年一度的冬训时,全国排协领导亲赴漳州观看
排训练,并召见
排队员,要求她们抓紧训练,准备出战将于7月份举行的亚洲
排锦标赛。
这之后,新华社广东分社主办的《体育参考》刊登了《排重整旗鼓,胡进强化训练》的文章;一位资
的体育记者还从漳州发回了《重新站在起跑线上——记新组建的中国
排》等多篇报道。
胡进留任似乎已成定局。
可是事实上,排协领导在对排和胡进进行安抚的同时,又接连召见了一些甲级队主教练,继续征询他们对国家
排主教练去留的意见。
也难怪排协,排“五连冠”以后,已成为国
心中的神圣偶像。汉城失利,偶像訇然倒塌;
城惨败,偶像几成碎片,胡进除略显柔弱外,各方面的条件仍属上乘,但如继续留任,万一不能挽狂澜于既倒,则难逃用
失察之责,无法对关注排球的国
待。
胡进从城铩羽而归后,因去留问题未有定论,一直度
如年。直到4个月以后才受命组建新一届国家
排赴漳州进行冬训。这是因为,一方面没有众望所归的
选可以接替胡进,另一方面亚锦赛又迫在眉睫,所以胡进才暂时使帅印未曾旁落。
但排易帅的呼声并未止息。
而且,经过征求各方意见,接掌兵符的已有眉目——那就是八一
排的主教练栗晓峰,栗晓峰执教八一
排所以战绩不俗,与其“从严治军”不无关系,他与胡进的条件应说在伯仲之间,惟严格管理一条是胡进所欠缺的。有关
士希望他的“军
作风”能如一针强心剂,注
“娇
有余,吃苦不足”的中国
排。
这一天,袁伟民召集在漳州进行冬训的甲级队开了一个动员会。散会后,他在门碰见了栗晓峰:
“晚上有事吗?没事儿过来坐一坐。”
栗晓峰答应了一声。吃过晚饭,和湖北队的主教练王胜川一起来到了袁伟民的房间,栗晓峰和袁伟民曾经共同效力于国家男排,当时栗晓峰在全队年龄最小,两作为队友已相识多年,只是
排“三连冠”以后,袁伟民成了全国竞技大军的统帅,栗晓峰对袁伟民便于熟稔之中多了一层敬畏。
“坐。”袁伟民起身为两位主教练各倒了一杯水,便开门见山地说:“我找你们谈,因为彼此比较熟了,说话用不着拐弯抹角儿。”
栗晓峰,“袁
,有什么您就说吧。”
袁伟民拿起一只桔子剥开,掰了一瓣放进嘴里,沉思有顷,提出了几个问题:排主教练换不换?你们对全国排球形势的看法?假如你们在国家
排主教练的位置上,有些什么想法?
栗晓峰略事考虑,谈了自己的想法。
首先,赛事临近,临阵易帅为兵家大忌,以不换为宜;其次,排已经过了一个冬训,队伍基本成型,如换主教练势必牵一发而动全身,对
排各方面的影响太大;再则,目前也没有更合适的
选取替胡进。稳妥的办法是,适当加强一下现任
排教练班子的力量。
第二个问题当然也无法回避。
栗晓峰讲了自己对全国排球形势的看法,认为就排的实际状况而言,目前问鼎金牌尚无实力,但打进世界前三名则有可能。
袁伟民认真地听着,没有做任何表态。
冬训结束后,栗晓峰率八一排移师海
,与四川、江苏、广东队一起去参加“安美杯”
排邀请赛。比赛间隙,栗晓峰有一次和江苏队主教练邹志华聊天,邹志华颇为诚恳地说:“栗指导,看来国家
排的主教练还得由你于!”
栗晓峰听罢心中不由一动,他知道,他的话不会是空来风。因此,当八一体工大队训练处通知他到国家体委排球处时并不感到意外。
5
早春的北京真美。
残冬的积雪已经溶化了,像是洗浴一样,把街市洗得湿漉漉的,宛如一位刚刚出浴的倩
。那已经吐绿的柳条是她摆动的长发,开始泛红的桃花是她绽开的笑靥,而徐徐的清风,喃喃的燕语则是她在向
们叙说着
话哩!
一辆白色的丰田驶来,“嘎”地一声停在国家体委的楼前。
车门打开,走下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汉子。
1993年3月16下午,栗晓峰准时出现在体育馆路。
他随手关上车门,抬望望眼前这座米黄色的高大建筑物——中国体育大军的最高统帅部。然后用手捋了一把垂到额前的
发,迈着军
特有的步伐拾级而上。进门时,他下意识地向来路望了一眼。
来路正对着天坛公园的东门,东门往前走不过几百米,便是祈年殿,封建皇帝祭天的地方。所以这条解放以后才修建的路,尽管笔直而整洁,却能隐约使
领略到一丝往昔的肃穆与孤傲。
栗晓峰略微定了定神,推门走了进去。
接待他的是球类司排球处处长、前排国手周晓兰,另一位是退休返聘的排球官员王志强。
没有外所想象的庄重与神秘,沸沸扬扬、万
瞩目的
排易帅只用一句简单的开场白便划上了句号:“这事就这么定了。”周晓兰望望栗晓峰,眼神中有期待,也有难以言明的隐衷,“你嘛,也应该有所准备。”
尽管周晓兰宣布的决定在意料之中,但栗晓峰的心弦仍然为之一颤。
几乎别无选择。
周晓兰告诉他,必须马上拉出报送国际排联的选手名单。榜上有名的选手才有资格参加今后的国际比赛,这就意味着,他要马上勾勒出他接手排后国家队的基本阵容。而且,不能迟疑,因为,上报名单的最后期限已到,国际司在等着马上把名单通过传真发给国际排联,否则就要被罚款。
当然,他也可以拒绝。他在八一体工大队得挺“火”,仕途将很通达;再者,
儿今年上学,他终
在外征战,家务的重担就要由妻子一个
担起来,如果从平稳的角度考虑,自然是不接受为好。来之前,他曾和妻子商议,妻子也是这个意见,一些有所
耳闻的朋友也劝他,国家队难搞,必须要三思而定。
但是,他实在无法抗拒这种诱惑。
按照萨特对的看法,
的实在是一种欠缺,
作为一种欠缺的存在本身又不满足于这种欠缺的现状,他总希望着充实。
的一生所作的种种努力归根到底都是为了获得所欠缺者,萨特把
的这种努力形象地喻为填
。
作为一个视排球为第二生命的,作为一个有着30年排球生涯的职业球员,能在国家队执教,无疑标志着攀上了事业的峰。何况,又是中国
排这样一个有过辉煌经历的集体!
不过,的存在既然常常表现为一种欠缺,这种欠缺的东西又不能在
自身中获得,只有通过一次次的填充来使生命的存在趋于完美;那么,无论你是否意识到了,你的每一次填充便是一次选择。这种选择既是一个
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