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年前,台湾出现了一个贩婴集团,许多孩子失踪,被偷偷卖到海外。
十七年后,一个叫卡雅的孩,终于靠着一线索,由澳洲找回台湾,找到她的生母。
当年的悲剧,以喜剧落幕了。
但是报纸上、电视上,出现了更多的问号,一个个失踪儿的父母问:“我的孩子在哪里?”
在纽约卫星传送的电视新闻中,看到一个年老的哭诉:
“我的儿子是三十年前不见的,我找了他三十年哪!”
的丈夫已经去世,由两个
找,变成一个
找,找了三十年。我心想,会不会当有一天,那
九十岁了,还在找,找那算来已经六七十岁的儿子?
会不会到她死的那天,回想起来,还会有两行清泪滚落。
母亲的,多长啊!
电视里播出纪念“二二八”的专题。在那五十多年前的迫害中,许多政治英被捕、失踪,不再归来。
一个个白发的,拿着她们父亲当年的
记,抱着父亲生前的照片,问:“我的阿爸在哪里?”
她们举办烛光追思的礼拜,写成纪念的专集,拿着她们怀念父亲的诗,站在风中的山朗读。
“听说阿爸就是被带到这里。”白发的问,“但是,他的尸骨在哪里?”
五十多年前的往事了。当年,她们才多大?搞不好,还不到十岁。
不到十岁的孩子能记得多少?
当年那种“传统的父亲”,曾抱过她们多少?
照片里的男,看来比她们都年轻太多了,白发
儿抱着黑发父亲的照片,像是妈妈抱着儿子,在哀思,在呼唤:
“找了你五十多年,你在哪里?”
为什么那些哭着,喊着,寻找父亲的,都是儿?那些死者的儿子是已经过世,不愿露面,还是被电视的镜
忽略?
有个朋友说得好——
“儿是父亲前世的
,她由前世追到今生。”
儿的
,多长啊!
在近比萨的乡下,见过一条奇怪的石路,莫名其妙地横过荒凉的黄土地,又莫名其妙地断掉了。
“我们总来这里打扫,所以几百年了,这条路还在。”导游说,“这是一个修的。她的丈夫因为家里穷,到外乡去打工,许久许久不回来,那
先修她门前的路,怕丈夫回来时下雨,踩到院子里的泥泞。渐渐地,她向外修路,朝着丈夫离开的方向,一块石
一块石
地摆,摆过一个又一个山丘,直到她八十多岁,死的那一天。喏!”他指了指路断处的一块小石
,“她就是在这里倒下的。”
我转身,看了看那条长长的石路,心想,一定愈年轻时抬的石
愈大。
只是,如果把除以石
的大小,她老年时放的小石
一定“分量更重”。
“六十年,等一个,这
真狠!”导游笑笑。
“是啊!”我说,“这妻子的,多长啊!”
我少年时的房子,后窗正对着一户家的厨房。
总见那主
坐在水槽前择菜,对着炉子发怔,火光冲天地炒菜;接着,孩子回来了,抢着在水槽洗手,伸手到盘里掏食物,再接着,厨房空了,另一边房间热闹起来,然后,就是一摞又一摞的碗盘,堆到了窗前的水槽。
有时候夜里读书,抬起,都见到那主
,还在洗碗。
“她像是一个陀螺,一个关在厨房里的隶。”我那时常这么感叹。
但是今天,再想起那画面,却有了不同的感觉。
当她买菜的时候,会不会想“丈夫的胆固醇高,该多吃这个、少吃那个;孩子正在成长,应该多吃蛋白质高的……”
当她在洗菜的时候,会不会想“现在的农药用得多,一定要小心,一片一片叶子洗,家才不会生病……”
当她切洋葱时流了泪、煎鱼时烫了臂、开蒸笼时熏痛了脸的时候,她会怎么想?
她可能想,也可能不想。因为,那是一种不必想的感觉。她是一家的主
,她在
。
跟男
的
,就是这样不同吧!
男在外打拼,有时候虽然会想:“为了家,我要努力,多赚钱,多忍
气。”但是忙碌的工作,和雄
的野心,很快就会把那想法掩盖。
那些“工作狂”的男,到后来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拼命。
可是不一样。
她们每看一下钟,每挑一样菜,每撕下一块皮,每捞去一锅
汤的浮油,心里都会想着“她的
”。
时时刻刻在付出
。
男是开垦者,
是土地。
男是播种者,
是土地。
男是施肥者,
是土地。
男扛着收获走了,
还在那儿,她是土地。
男的工作多变,他跑来跑去。
总在那儿,看着自己孕育的,成长、茁壮、离开。
怪不得说“天公地母”。
怪不得只听说“望夫岩”,传说一个,守着,盼着,望着,望成一块巉岩。却不知哪里有个“望妻岩”。
怪不得,不容易忘。她想着孩子,想着父亲,想着丈夫。一想,能想几十年。
的
,真长啊!
那主
一天到晚不在家,不照顾孩子,也不管丈夫,连孩子都不认她这个妈。哪一天
管家取而代之,该怪的不是别
,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