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种行为放在中原任何——个王朝,都是证据确凿毫无疑问的反叛,但是拓拔韩蝉兄弟并不认为自己在造反,他们确实没有推翻杨浩自己当皇帝的意思。他们不想守兜岭了,他们想拿回世代游牧于其上的丰美草原,仅此而已。擅离兜岭,违抗军令?是啊,怎么了?我又没叛变投敌,我守不住,不想守了嘛。抢夺草原,与苍石部咎大打出手?是啊il怎么了?那草原以前就是我们家的,我想要回来,不成撕毁圣旨,斩杀钦使?
是啊,怎么了?什么狗屁圣旨,不就是一张纸吗?说起来,那还是绸子做的,撕着还挺废劲的呢。钦使?钦使是什么玩意儿,不就是大王跟前的一条狗吗?宰了就宰了,他再近有我们跟大王近嘛,要论起来,我们爷爷的爷爷和李光睿大人他爹的爷爷是堂兄弟,我们跟大王是兄弟关系,有啥大不了的?
虽说西夏已经立国,建立了王朝政权,但是在他们心里,和以前那种松散的游牧政权联盟没啥区别,西夏王杨浩和可汗、单于也没什么区别,一家人闹家务,违反了几回命令,杀了几个下人,大不了大军压境时乞降赔罪,族人酋领再出面说和一下,也就完了。野离、细封等党项七氏当初和李光睿大人杀得脸红脖子粗的,只要一竖起降旗「还不是马上息事宁人?那还是外人呢。
总之,这就是不习教化、不知王法的野蛮人表现。许多随大流跟着起哄抵抗新政的拓拔族人,也正走出于这种心理,所以才成了拖朝廷后腿的一员。对这些人,杨浩没有几十年的时间来慢慢教化,而且君臣上下的教化之功对从小就学习掌握这种理论的小孩子才见效,对这些已经成年、舛傲不驯的部落头人,远不如血淋淋的惩罚更加奏效。
所以拓拔韩蝉兄弟就在杨浩的有意为之下,在李之意那老狐狸的有意为之下,做了儆猴的那只鸡。简而述之,这是一对很傻很天真的夯货!
出头鸟,他们已经做了。嵬武部落与苍石部落大打出手,分化拓拔氏的日的也已经达到了。杨浩不想让他们继续打下去了,那消耗的可都是他的人呐,杨浩现在最缺的就是人,从大食和罗马运来的奴隶终究有限,从其他地方自然流动来的人口也进展缓慢,自己生吧……,杨浩就算号召所有的西夏男女,全部以自己有限的生命投身到无限的种马事业当中去,要见效也得十多年以后,所以既然目的已经达到,杨浩就想以最小的损耗解决嵬武部落的事情。
杨浩本想以李继谈、杨延胡的正规军团,再加上拓拔昊地、小野可儿的部族军四面合围,以强大武力强迫拓拔韩蝉兄弟投降,不过调动一次大军烧进去的就是无数钱粮,所以竹韵和狗儿主动请缨,决心以擒贼擒王的手段迅速扑灭嵬武部落的反叛。
杨浩曾经许诺过,一旦自汴梁回来,就再不让竹韵离开都城执行危险的任务,一方面,是因为上一次自陇右回来,竹韵那一身血淋淋的伤势吓着了杨浩,他和竹韵既似上下尊属又似朋友,曾经的技艺切磋和讨教,还带着几分师兄妹的情份,他不想有一天接回来的是竹韵的一具尸体。
另一个原因是,竹韵做为一个杀手,这么多年来一直孑然一身,独来独往,现在她已经不小了,如果没记错的话,她今年都二十四了,二十四了呀!谁见过这么大还没出阁的老姑娘?正在飞羽堂做首席武术教官的古老爹急得眼睛都蓝了,女儿都这么老了,没嫁人、没生子,这还像话吗?
他现在都不指望女儿能被大王看上了,随便哪个男人,只要让他尽快抱上外孙子,他就知足了。何况,怀州都指挥使马宗强对他女儿很有意思,女儿要能嫁他却也着实不错。为此,他不只一次吞吞吐吐地向杨浩表达了为人父的心中苦怪,杨浩想让竹韵留在都城,穑定下来,也是希望她能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
可是竹韵是个闲不住的人,什么也不让她做,整日留守京城,她就觉得自己什么价值都没有了,这一次和狗儿去擒拿韩蝉兄弟,就是她撺掇出来的计划。杨浩被一大一小两个妮子拉着胳膊一阵央求,头皮发麻中只好同意了,不过他当着古老爹和许多亲信将领的面,以西夏王的身份给了她们父女-个郑重的承诺:有功当赏,有过则罚。竹韵为他取回传国玉玺,立下不世之功,此番若再擒下拓拔韩蝉兄弟,免致西夏硝烟四起,那么两功并赏,古家父女可以向自己提一个请求,只要不违背王法、不伤天害理,他无有不允。
这句话,他还让穆舍人隆而重之地记了下来,古老爹心领袖会,这是大王要为女儿指婚呐。兴高躬烈的古老爹不等女儿表示斋见,便连忙代她答应下来,于是竹韵和狗儿就起程赶往夏州去了。
杨浩则今夏州李继谈、灵州杨延胡从旁协助,一旦擒首成功,立即控制整个嵬武部落。这一次,他打算从嵬武部开刀,改组部落建制。对西夏一十八州的城市工商业者、乡村农耕业者的统治基础改造已经尘埃落定,但是对以畜牧为主的游牧部落的组织统治秩序并没有大多改变,部落头人对该部落的掌控权仍然大于朝廷的影响力,杨浩想对其进行改组,在保持游牧部落因为生产方式和流动放牧的特下必须保持其部落首领对所部拥有灵活权力的基础上,编户分组,改世袭为流官,借此剥夺和削弱原来部族酋领对部族百姓的直接控制,各领部的首领设为流官,对流官定期轮换,并根据考评成绩升降任免,就能最大限度地将这些部落掌握在手中。
杨浩并不打算对所有部落一体施行新政,那样的话,拥护者也会马上变成反对者,但是对反叛部落征服之后如何安排,那就是他硌权力了。嵬武部的败亡不会是一个结束,那些舛傲不驯、心怀不恭的部落头领一定会组织更大的反扑,那时大义所在,掌握了名份,他就能改组更多的部落,留下来的部落现在是忠诚于他的,而将来……就算他们的子孙后代失去了祖辈对自己的那种敬畏和忠心,朝廷直接掌握的力量已是绝对多数,也搅不起什么风浪来了。
接下来的计划中,他想让阿古丽王妃发挥更大的作用,而表面上,由于他对阿古丽王妃的垂涎,阿古丽王妃是被羞辱之后愤而离开兴州的,又不能把她召去相见,所以安排妥当这一切之后,杨浩就秘密赶到了甘州。现在,他的心情其实是很沉重的,他看到了一些未来的危机,想着在自己手中尽快把这些危机消除,可是事态的发展显然比他的预计更加严重。
隐在暗处的敌人哪怕实力比明处的敌人弱小十倍,其危害也可能比之强大十倍,甚至一举颠覆也未可之,可是事已至此已无法回头,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而阿古丽,在他的计划中作用本是微乎其微的,让她担此重任,她的能力够不够?她有没有那样的忠心?这些都是问题。“阿古丽见过王上。王上怎么突然来了甘州?”
杨浩正思绪万千的时候,阿古丽一行人已来到近前,阿古丽翻身下马,止住了待卫的脚乒,款款行至杨浩面前,盈盈下拜。“啊,王妃请起。”杨浩收回心神,急忙上酋搀扶。
阿古丽听他一唤,脸上不禁露出几分窘色,杨浩也察觉到称呼有些暧昧,不禁讪然一笑,用一副深沉地表倩掩饰了自己的窘意:“此来甘州,本王是不得不来啊,现在……有些事情,似乎已经超出了我的把握。
他若有深意地看了阿古丽一眼,说道:“本来当初只是想让王……阿古丽大人助本王一臂之力,做一出戏给天下人看,现在看来,大人要做的事恐怕不止如此了。”
阿古丽被他盯了一眼,心中不由卟嗵一跳,强作镇定地道:“王上此言何意?”
杨浩冷冷一笑,说道:“我本是有意制造事端,引蛇出洞,谁知道,不但引出了蛇,还引出了蟒,有人也想利用这个机会,从中作乱呢。阿古丽脸色徽做一变:“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