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润喝了两碗,喘气道:「老程啊,你那天一脚把我踢晕,后面的事我没看到,但泉捕头……那功夫可眞邪门!」
程宗扬道:「郑捕头的拘魂锁也很邪门嘛。幸好我姨奶奶来得及时,要不我小命就没了。这件事六扇门自己去办,咱们就别管了。来!喝酒喝酒!」
靠着小紫骗死人不偿命的谎话,终于把瓠山发生的事支吾过去。接下来谈起生意,大家分外相得。敷润ロ沫横飞地说:「我们雪隼慵兵圑可是晴州一等一的大团!宗旨就是公平、正义、勇气和责任!老程你若有货就交给我们雪隼佣兵圑!别管是不是远在天边,都保证给你顺顺利利送到!你瞧我这些兄弟,老张!八极门的高手,一身横练功夫,早就是第四级入微的境界!放哪儿都响当当的!副队长就不用说了,正经的巾帼不让须眉!冯大法,平山宗的大法师!一手火法出神入化!你去打听打听,像我们雪隼圑这样每队配一名法师,有几个佣兵圑能做到?不说远的,建康城赫赫有名的云家,在晴州的货物也是我们押运!」
「你们和云家也挺熟?」
「那当然!云家在晴州有好几间商号,都是云六爷亲手打理。他跟我们团长薛延山、副团长石之隼都是过命交情!不瞒你说,老敖这次到建康就是从云家得的‘1.」程宗扬笑道……「越说越近了。云家和我也不是外人,这顿我请客!」
「哪儿能让你破费!」
敖润把ロ袋拍得山响,「我们雪隼团有的是钱丨こ程宗扬也不推辞. 「正好我有事要和云家联络,沿途有没有云家的商号?」
「前面就是扬州,船要在码头泊一日。喂,老张!」
敖润扭头道:「云家在扬州的商号叫什么来着?」
「就是云氏商会在扬州的支号,掌柜也是云家的人。」
敖润道:「坐船坐得难受,正好上岸散散心。到了扬州,我陪你去!」
说话间旁边传来一阵轰笑,敖润扭头道:「冯大法!又干嘛呢?」
冯源盘膝坐在甲板上,在他身前数丈距离放着三盏油灯。这位平山宗的大法师左手平放,掌心向天,右手食指、中指竖起,放在左掌上,垂眼默念片刻,然后大喝ー声,「疾!」
冯源戟指往前一挥,三盏油灯有两盏同时跳出火光。另外一盏被劲气鹿倒,灯油洒了一地。
冯源收回手,得意洋洋地说道,「怎么样!」
几名佣兵汉子纷纷道参,「不错不错!有道行!」
「这戏法变得好!」
老张怪声怪气道:「冯大法,可你这戏法有什么用?」
冯源哂然道:「用处大了!别看你一身横练功夫,我隔空往你胸ロ一指就能在你胸ロ烧个洞出来。」
「得了吧!谁打仗时怀里揣个油灯让你呢?」
老张道:「就算你法力涨十倍,能挥出个火球,起码得两个呼吸时间吧?我一步跨过去,先这么一刀,再这么一刀!你还没施完法就把你大卸八块,扔水里喂鱼了!」
冯源叫道:「死老张!看我冯大法师的猛火诀!」
说着用カー. 「啊!」
老张惨叫一声,梧着胸ロー蹦三尺高,「砰」地倒在甲板上。冯源吓得跳起来,「老张!你没事吧?」
老张一个鲤鱼打挺跃起身,怪笑道:「玛大法,你的手艺还差儿啊!」
「呸!我!再!」
冯源正得高兴,旁边忽然有人叫道:「哎哟!火!」
甲板上的灯油不知什么时候被着,一群汉子连忙捡起东西扑打。敖润也吓了一眺:「胡搞什么!船上也敢玩火法!冯大法,烧了船你赔啊!」
冯源连忙道:「不玩了!不玩了!」
众人手忙脚乱扑灭火势,幸好灯油不多,没有酿出事来。程宗扬蓦然想起一件事,扭头却不见敖润。他叫住冯源,「敖老大呢?」
冯源挤眉弄眼地笑了两声:「副队长刚才把老大叫走了,没往这边来。」
船上这些天月霜一直没有理睬自己,落在这些汉子眼中又是一桩笑谈。不管怎么说,比起一见面月霜就想要自己的命,现在的状况已经好了很多。程宗扬道‘。「冯大法,你们练火法的用过火药没有?」
「火薬?」
冯源皱起眉头.老张插ロ道……「你说火器?那东西宋军使过,叫突火枪,弄根竹筒,里面塞上药、装上火捻,一火喷出去。好像是个姓武的……」
冯源道:「武穆王!人家姓岳!」
「对对!」
老张拍了拍脑袋,「那玩意儿不好使,打不着人,不小心倒把自己给伤了。后来换成铸铁的更麻烦。火药塞少了只能打几步远,一股烟就没了。塞多了,铁筒ー炸,手都保不住。不多不少,打球不准!」
老张一番话说得程宗扬大笑起来。多了炸膛、少了没劲,不多不少又没有准头. 看来岳帅的火器和玻璃一样,费了不少工夫也没成功。枪械的制作和t 不一样,六朝的丝织工艺除了没有工业化,其它方面既有长时间的技术积累,也有熟练的技术工人;只要提供合适原料和设计,要做出丝袜并不难.但枪械制作在这个时代最困难的不是发明子弹,或者提供枪械制作原理和设计想法,而是制作的精度。这牵涉到采矿、冶炼、模具、技术工匠、エ艺流程等一整套内容,每一件都需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不断试验和技术积累。即使以岳鸥举的雄厚资金和实ヵ,也不可能在十几年内完成几百项创新。
自己对枪械的了解不会比岳鹏举更多,岳鹏举已经尝试失败,自己可以打消短时间内造出枪械的念头. 如果退一歩,做一个简单的物呢?
沉吟间,老张道:「还想?火药那玩意儿贵得很,打出去的都是白花花的银铢!谁有钱往那儿糟蹋啊!」
程宗扬道:「火药得多少钱?」
「一斤总得好几个银铢吧。」
老张道:「听说一杆突火枪花的钱足够养五个好射手,否则宋军为何也不怎么用?」
火药不像箭矢可以回收利用;大规模做战之外,单是平常的训练费就要消耗一大笔钱,射程和威力又有限。虽然自己知道火药的巨大潜ヵ,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弓弩无疑是一种更明智的选择。
船后货舱内,敖润气得脸色煞白,指着月霜道:「妳怎么能把客户的东西给别人啊!」
月霜道‘’「我怀疑里面有阴谋,交给六扇门有什么不对?」
r 那也不成!」
敖润叫道……「咱们是讲信誉的大团!拿了客户的东西就该安安稳稳送到地方!妳这不是砸我们雪隼的招牌吗?」
「明知道为虎作伥你也要做?」
「怎么为虎作伥?人家送的就是封信!」
「送封信就会被杀?」
「妳小声!」
敖润连忙喝了一声,不放心地看看周围,压低声音道:「我跟妳说过,睡上标记是刺客国留下的。那几个刺客画不好惹,万\ 被他们知道咱们带着东西就麻烦了。实话跟妳说,这一路上我都捏着汗呢。」
月霜赌气道:「反正我把信给了六扇门,你自己去要吧。」
「姑奶奶,妳下次别这样了。」
敖润道:「紫姑娘虽然人好,但太年轻了不是?得,我去跟人家说清楚,让人家留神。这个冯大法也是!我交代要他收好,万一出事就立刻用火法把信烧了,结果还拿给妳!」
「我是副队长,他当然要听我的!」
「好好好!听妳的没错,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