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
的目光环视着凌
不堪的屋子:“我 哥给家里去了信,说他在山沟里劳动锻炼,家里没
照顾,我妈就让我来了!”
 “哦,”妈妈说道:“好啊,好啊,太好了,唉,你哥哥被单位派到五。七 
校,劳动锻炼去啦!家里就我一个
,真要累死我啦!”
 “唉,”少
闻言,立刻拧紧了秀眉:“一个念大书的
,除了写字、画 图,从来没有
过农活,我哥哥他能吃得了那个辛苦吗,他会
什么活啊?”
 “没有办法啊,
了党,就得积极,只好主动提出
校锻炼锻炼!回来了, 好提
啊!”
 “嗨,我真是弄不明白,你们一天到晚都忙乎些什么啊,正经的工作放着不 
,整天就想着运动、运动,连作梦都想着运动,家里的事
一也不管,你看 看,啊,这屋子是怎么搞的啊,
七八糟的,哪里还象个过
子的样啊,简直跟 猪圈差不多!”
 “陆陆,”妈妈拽着少
的手臂冲我和姐姐说道:“你们的姑姑来啦,快过 来,都过来,还不快叫姑姑啊,快叫姑姑啊,你们这两个笨嘴的玩意啊,真不 懂事!”
“姑姑好!”
“姑姑好!”我和姐姐怯生生地叫道。
 “你瞅瞅,你瞅瞅!”望着蓬
垢面、
衣烂衫的我,少
姑姑一脸不悦地 冲着妈妈开了腔:“嫂子,你瞅瞅,你瞅瞅,你光顾着在单位里积极啦,看把孩 子弄得,哪还有个
样啊,就跟没爹没娘的野孩子似的,唉,……”
 “芳子啊,”妈妈狡辨道:“芳子啊,你哥哥他不在家,这家里家外的就我 一个
,我还有病,身体不好,哪能顾得过来啊!哎哟,”说着说着,妈妈突然 哭丧着yīn沉沉的脸庞,一只肥手煞有介事地按在了额
上:“哎哟,哎哟,芳子 啊,我好迷糊啊!”
说完,妈妈活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呼哧一声瘫倒在床铺上,有气无力地叹 息起来:“芳子啊,你可来啦,我都要累死啦,快帮嫂子把衣服洗洗吧,家里的 脏衣服都快堆成山啦,我都没有可换的衣服啦,唉,真累啊,……”
 “嫂子,你歇着吧,我来
!”
 言毕,姑姑放下行装,哗地一声掀开我家那
棺材般的大红柜,然后,伸出 手去一把接着一把地将里面的
衣服、脏裤子、烂袜
一
脑地拽出来,抛撒到 地板上,继尔又掀掉所有早已失去本色、揉搓的满是皱纹的大床单,落满尘土的 地板中央立刻堆起一座五颜六色的小山丘。
 望着眼前这座异味四溢的小山丘,姑姑转身走进了黑漆漆的厨房:“我的妈 妈哟,这还叫厨房啊,这地方还能做饭啊,到处都是油乎乎的,摸哪哪粘手哇! 好家伙,这锅里的饭都馊啦,我的大侄和大侄
可是怎么吃下去的呢,竟然没吃 坏肚子,真是老天爷养活啊,唉,傻子睡凉炕——全凭时气壮!”
“芳子啊,”仰躺在床铺上的妈妈假惺惺地说道:“你刚下火车,先歇歇 吧,这些脏衣服明天再洗吧!”
“嫂子,没事,我不累!”
 风尘仆仆地赶到我家的姑姑,一下火车便忙碌起来,姑姑有着永远也做不完 的家务活,在我童年的心目中,可
的姑姑已经成为我家完全免费的、却又非常 尽职尽责的小保姆。
 姑姑正值十八岁的豆冠年华,浑身上下充满着少
那迷
的勃勃生机。姑姑 中等身材,体态略微有些发胖,肤色稍显黑沉,她梳着一对乌黑闪亮的粗辫子, 方方正正的圆脸上镶嵌着一对不很出色的,但却非常慈祥和蔼的大眼睛。
 多少有让我遗憾的是,姑姑的两腮非常可笑地向外突起,但是,如果从另 外一个角度来审视姑姑的两腮,这种缺憾似乎给
一种端庄安祥的美感,反正我 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无论是从身材上还是从容貌上来品评,我圣母般的姑姑均没有达到窈窕淑
 所应具备的那种极其刻苛的标准。但是,在我的心目中,姑姑永远都是世界上最 美、最美的
,因为我评价美
的标准绝对绝对不是只局限在一张漂亮的脸蛋 上,如果只有漂亮脸蛋才可以称得上美
,那我认为她不是美
而是一只冷冰冰 的花瓶。
 姑姑最为出色的地方,最令我折服的地方是她那绝对超一流的
红,任何
 一经欣赏过姑姑
心裁剪缝制出来的衣物,均无一例外地发出由衷地啧啧赞叹之 声。
 只要姑姑到来,只要姑姑来到我家,我和姐姐从此再也不会象囚犯一样被妈 妈无
地,终
反锁在冷冷清清的、监狱般的屋子里;只要姑姑来到我家,我从 此再也用不着上顿下顿地啃食着那比石块还要坚硬的冷馒
,并且,姑姑不仅仅 只给我和姐姐烹调可
的饭菜,同时,还为我的
伴林红热饭盒;只要姑姑来到 我家,她便一步不离地陪伴着我和姐姐在宿舍楼的院里子,自由自在地尽
玩耍 ;只要姑姑来到我家,我从此再也用不着穿那些扯掉半截袖子、缺少钮扣、撕开 裤裆的脏衣裤;我
姑姑,她给予了我母亲般的呵护,而这正是我目前最为缺少 的,同时也正是我最为渴望的。
 自从轰轰烈的运动开始之后,妈妈对我完全失去了兴趣,全部身心、
力都 投
到运动中去,使我陷
一种绝望的失落之中。姑姑的及时到来,便我从姑姑 的身上,重新寻回了昔
的、充满母
的幸福生活。
 姑姑虽然身材较胖,可是做起家务活来手脚却让我无法相信地麻利,你看, 姑姑拽过一把木椅子,非常灵巧地爬上高高的窗台上,一只手抓着暖气管,另一 只手一刻不停地擦试着挂满尘土、已经折
不进一丝阳光的玻璃窗。
哇,姑姑爬高的本领原来比我还要高超啊,羡慕之余,我突然为姑姑担忧起 来,望着站在窗框上的姑姑,我非常害怕她稍不留心,会失足跌落到楼底下去, 就象前不久那个纵身跳到楼下去的卡斯特罗,也就是中国的“马特维耶夫”那 样。但是,姑姑以她那敏捷的、无可挑剔的机敏动作证明了我的担心完全是多余 的。
 擦拭完玻璃窗,姑姑又将两把木椅子叠架在一起,然后象个杂技团的演员似 的,拎着一把长条帚非常轻巧地爬上木椅子,清除掉棚上那一块又一块让
生 厌的灰蛛网;打扫完天棚,姑姑又将沉重的大木床掀个大肚朝天,将拥塞在床铺 低下的碎纸片、
罐
瓶、饼
盒等等垃圾杂物一扫而光;最后,姑姑将厨房碗 柜里面目皆非的锅碗瓢盆全部翻腾出来,进行彻底的清洗,无论是碗柜、铁锅、 杯盘还是碗碟,凡是经过姑姑的巧手一番眼花缭
的擦试之后,立刻放
出耀眼 夺目的光泽,一个个露出喜滋滋的笑容。
 经过姑姑秋风扫落叶般的拾掇,我家原本杂
无章、布满灰尘的屋子,得到 了彻底的改观,所有的物品摆放得井井有条,明亮的窗户闪烁着令
赏心悦目的 光芒。
 “大侄啊,快把你的
衣服脱下来,你看看,这衣服脏得都有臭味啦!”话 音刚落,姑姑已经不容分说地开始剥掉我身上那散发着异味的脏衣服,然后,将 刚刚晒
的,折叠得方方整整的衣服一一给我换穿上:“你瞅你弄的啊,嗯,跟 个要饭花子差不了多少,简直就象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啊!”
 我亲
的姑姑哇,看你说的,还像什么啊,其实,我现在就是一个没有妈妈 的孩子啦!
 我亲
的姑姑的到来,使好吃懒做的妈妈心花怒放,她从此完全彻底地从繁 重的、琐碎的家务活中挣脱出来。
 “芳子,把这个给我洗洗!”妈妈天天都要换下一堆又一堆的脏衣服,丢到 水盆里,姑姑那双细
的手掌抓握着一件又一件永远也洗不完的衣服,姑姑的额 
滴淌着如流的汗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