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上人那性子……听说七杀大兄当初练武时,命都去了半条。”
“命只要在就够了。”宫胤淡淡道。
蒙虎垂下眼,他知道主子向来是心硬如铁,决断如钢的人。有段日子他险些以为主子变了,到后来他明白原来主子从来初心不改。
成功的男人,自有他常人难及的狠,对自己,对他人。
“之前的路已有变数,往后的路更加艰难。”宫胤道,“天地辽远,早该放手。”
蒙虎头。是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能量,每件事都会出现变数,前行过程中,全盘掌控是不可能的。他们做的,从来只是根据对方的动因,提供一线索,之后无数个可能,由当事人自己选择。每个选择导致的结果,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承担。
事情都要自己去做,能做到,才能走下去。
那条路已经鲜明地开端,后头,就是自由发展的天地。
宫胤给小胤胤梳了梳毛,端详了一下小草泥马,道:“长大了不少,之后可以添加些硬料了。”
“是。”
“听说那人做得不错,传来看看。”他出了一会神,忽然道。
蒙虎转身,做了个手势。
片刻,有轻轻的脚步声响起,他听着,微微皱了皱眉。
蒙虎也皱眉转身,指了指正走过来那人脚下,道:“不要踮脚,不要故意放轻,不要想着要控制脚下。”
那人停在那里,过了一会,继续前行,这回蒙虎头,没再说什么。
宫胤回头,对那人看看,日光下那人冰雪琉璃彻,似要被晒化。
他难得眯了眯眼睛,第一次在阳光下直面,他有些不适应,原来日光下,是这个样子啊……
看起来不怎么舒服呢……
当初她有没有嫌弃过?
他又开始出神,那人静静地等在廊下,没有不耐烦之色,也没有谦恭不安的神情,眼眸远远地投出去,似在看着远方,又似什么都不看。
蒙虎神情满意,挥挥手示意对方下去。
这回之后,想必可以不再连续长途来回奔波了。那样真的太辛苦。
那人转身的时候,神态依旧高贵。
宫胤看着那一抹雪白的衣袂转过廊角,在蒙虎奉上的金盆里洗了洗手。
“等黄金部战事告一段落,便准备远行行装吧。”
“是。”
……
“一刻钟内在半山民居中找到我,我就放人质。”
景横波攥烂了手中一张鬼画符的纸条。
刚才她一转身,发现紫蕊和拥雪都不见了,然后门上忽然多了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字她一个都不认得,但七杀一看就认得。
景横波欲哭无泪——她是来治病的,不是来玩饥饿游戏的,老不死无聊发了疯,逮个新人就像猫遇见了老鼠。
“一刻钟我如果没完成任务,他会不会宰人质?”
“会。”七杀异口同声。
景横波看他们表情,深吸一口气,决定还是相信的好。
下一瞬她已经消失在原地——耽搁不得,还要找人,谁知道那老不死会扮成什么样子?
看来老家伙知道她的能力,否则的话从这里到半山谁也不可能一刻钟搞定。
她身形一闪,到了某段山路上,再一闪,到了某处林子边,再一闪,到了某段山路上,再一闪……
她忽然觉得不对劲了。
以她现在的瞬移之能,到半山民居只需要三闪左右就够了,如今都七八闪了,怎么看见的还是山路,树林?
等等,山路……树林……
有那么不对劲啊。
好像每次一闪见山路,一闪见树林,景物是交错出现,在交错的过程中没有变化。
她想了想,又一闪,刚才出现的是树林,如果这次出现的是山路的话……
下一瞬她果然站在了山路上,眼前是蜿蜒的石板路一直向下,甚至可以隐约看见半山民居。
但她知道如果一直这样永远都走不到。
阵法!
景横波撑着下巴,四面瞧瞧,难以想象这阵法怎么布置的,这可是大山啊,四面景物是自然景物,紫微上人难道能利用整座山布阵?
布阵这玩意,她一路上闲来无事和七杀也学过,一般最关键的是找阵眼,可是这阵以山而成,景物流动一段一段,而且都是自然景物,到哪去找阵眼?
最要命的是,就算能找到阵眼,她也没时间。
七杀说过,凡是缓慢发动以困人为主的阵法,杀伤力不大,但多半耗时间,这个阵法的阵眼一定很多障眼法,搞不准还很多恶作剧,目的就是为了拖延她的时间。
这种不停变换障眼法的阵法,需要主持阵法的人就在附近,不停变换阵眼。
换句话说,这个阵就不是给她破的。也根本破不了。
老不死!
景横波肚子里大骂一声。
她想了想,坐下来,咬了一根甜草根,对天空悠悠道:“喂,老家伙,昨天那个故事,我还没讲完最关键的呢,你要不要听?”
上空只有风过的声音。
她不理,继续道:“我跟你说十狐狸是凶手,其实十狐狸也是个替罪羊,其实真正的凶手,是……”
她忽然提高声音,尖声道:“九狐狸!”
上头忽然唰地一声响,似乎有人震惊之下擦动了衣襟,她立即闪电伸手入怀,掏出个火折子,一晃燃,手一挥送出。
整个动作快到只够一眨眼。
“嗤。”一声响,一股烧焦头发的味道蹿出。
景横波哈哈大笑:“喂!老不死!这火折子是皇宫特制,很难扑灭的,赶快找个水塘救你的宝贝头发啊!”
嗤嗤一声轻响,头似乎飘过了一缕烟,然后她眼前景物变幻,绿树丛丛,台阶到底,赫然已经快到了半山民居。
景横波笑得快意。
老家伙对那个故事很上心嘛。
老家伙对自己的宝贝头发也很上心嘛。
她是女人,昨天第一眼看见老家伙的时候,就被他的头发吸引。头发越长越难保养,能把快两米的头发保养得不分叉,这老不死肯定花费了好多精力,他的头发,一定是他最重要的宝贝。
哼,果然是老妖婆。
景横波原本满怀虔诚来求治病和参见超级大神,现在却觉得一也不用客气,这贱骨头的老混账,肯定更喜欢人家喊他老不死。
“呵呵呵呵赶紧护理你的鸟毛吧……”她对空嘿嘿笑几声,再一闪,到了半山民居门口的空地前。
空地上很热闹,不少汉子光着膀子在打地基,准备造房子,其实景横波原本没打算住多久,但封号校尉和裴枢的人本就是沙场仇人,虽无直接恩怨,甚至还有惺惺相惜情绪,但长久的敌对立场,导致了两拨人啥事都争,上个厕所都要比谁尿得远,这房子就是你一句我一句挤兑着,现在双方各画了一块地,比拼谁先造好。
景横波目光在那群赤膊的汉子身上溜过,摇摇头,没可能啊,老不死那么自恋,不太可能赤膊穿脏裤子的。
那对看守山居的老年夫妻,穿梭在人群中,在给汉子们送茶送食物,景横波看看那对老夫妻,昨天刚刚见过,自然能认出来就是本人。但她还是不放心,上前接过那老汉手中茶壶,笑道:“大爷我来。”一边接茶壶一边顺手拉了一下老汉的头发。
一拉,落了满手白发,那老汉哎哟一声,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