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麽────”雪芍尖叫出声,眸子狰狞的泛起红雾,“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方才,她趁着莺儿换衣服的时候,明明就把一张写着大夫人生辰八字的纸条偷偷塞进了莺儿的袖袋里,怎麽会没有!
莺儿笑吟吟的勾着嘴角,“雪芍,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怎麽一副很失望的样子?你可知道诬陷主子是什麽罪过?”说这话的时候,莺儿也轻轻瞟了碧波一眼。
碧波被吓得浑身发抖,额头紧紧贴着地面,不敢看莺儿。
江采茗见状腾地站起身,厉声指责:“莺儿姨娘,你怎麽可以吓唬碧波和雪芍!即便香梨馆和你身上搜查不出东西,也不能证明你的清白呀!这些小人蛊,都是从你院子里挖出来的,诅咒的是我娘亲,而我娘亲也的确深受其害。至於生辰八字的纸条,你有可能早就烧掉了,也有可能你听碧波说过之後就背下来了也未可知!”
宋依颜头,拉了拉江采茗示意女儿坐下。然後微微抿了一口参茶,淡淡俯视着跪在地上的莺儿和白竹。
妾室行巫蛊之术谋害正室,这足够莺儿死个七八回了。御赐贵妾的身份也保不了她,今天无论如何,要让莺儿当场落罪!
莺儿骤然扬声大笑,又突然哭了,似乎是悲愤至极。
白竹惊恐的注视着莺儿,正要去扶她,却见莺儿一把甩开白竹的手,抓起江烨面前的一个桃木小人儿就要往地上砸,咬牙切齿的狂笑,“冤枉,真是冤枉!我莺儿从来没有做过如此下作无耻的事情,这究竟是谁来陷害我!这桃木小人分明就是栽赃嫁祸────”
江烨厉声吼,“快来人!按住这个贱人!”
几个粗壮婆子涌过来,七手八脚的要抓住莺儿,却看到莺儿突然颦起眉心安静了下来,十分疑惑的注视着桃木小人。
许久之後,莺儿唇角似乎发生了不可思议的抖颤。
“侯爷……”莺儿声音低而微颤,一只丰腴雪白的手臂从衣袖中伸出来,白润的小手抓着桃木小人递去江烨的眼皮下,“侯爷,你仔细看看……这桃木小人的身上……明明写的不是大夫人的生辰八字……而是,而是我的生辰八字啊……”
什麽!!
闻言,宋依颜几乎端不住手上的参汤碗!
雪芍脸色煞白,血管几乎冲出爆裂了脸皮,整个脸部肌肉都在发抖,一双黑色的眼睛像是喷涌着地狱的火焰一样怨毒的凝视着莺儿。
“不!不可能!”雪芍嘶声低喊。制作那些桃木小人的时候,她分明嘱咐那匠人在小木人身上刻下宋依颜的生辰八字,然後紮满银针的!
江烨却顾不得雪芍异常的反应,一把夺过莺儿手中的桃木小人,凝神一看,差连呼吸都停止了!
方才大管家托着盘子,盛着桃木小人进来的时候,没人仔细看过这些桃木小人蛊,毕竟是脏东西,大家瞥一眼也就挪开了,只恨不得离的远些,哪里愿意拿在手上细看?
东西是从莺儿的香梨馆里搜出来的,而莺儿本身又完全具有蛊咒宋依颜的动机,所以,无论是江烨还是其他人,都并没有仔细的看过这些桃木小人。而江烨更是仅仅扫了一眼就准备发落莺儿。
江烨握着手上的桃木小人霍然起身,走去桌子边,将盘子里的桃木小人全翻了一遍,脸色青黑,极其难看,从齿缝里挤出声音────“好,好啊!十二个桃木小人,六个上面刻着莺儿的生辰八字,还有六个……刻的是江采衣的八字!”
大厅的众人都被这彻底颠覆的转折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谁都没有仔细看过这些小人儿,就算看了,也认不出来那八字是谁的。
一则,除了江烨,没人知道莺儿和宋依颜的八字,二则,是大家理所当然的认为莺儿是迫害宋依颜的主谋,而宋依颜的症状又明显是中了咒,所以那些桃木小人上,自然应该刻的是宋依颜的生辰八字。
但是,江烨却无论如何不会记错自己妻妾和女儿的生辰八字!
江烨盯着手里的桃木小人,目光凝成冰雪的扯寒。
这些桃木小人身上刻着的八字,的的确确是莺儿和江采衣的,也就是说────这个下蛊的人要诅咒的不是宋依颜,而是莺儿和江采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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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会这样?
怎麽会这样!!
宋依颜心跳如鼓,只觉得头晕目眩,只觉得周围烛火烧的光怪流离,似乎有各种光线交错,各种斑斓毒辣的色彩来回呼啸扭曲。
莺儿一身红衣,带着黑夜的诡谲和一种恶毒的艳丽,那双眸子带着分明的嘲弄和嗤笑。
莺儿缓缓挣脱开抓着她的婆子们,徐徐站起身,盯着宋依颜。
那目光让宋依颜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险恶的漩涡,周围似乎充满了胶着的浆糊,或者什麽恶心的黏液,有无数双手从各个方向拉扯着她。
莺儿的笑容越来越大,在宋依颜的眼前无限放大。恐惧的感觉无限堆积,慢慢地,像是一把钝器,敲在心头,很慢,不重,仿佛有人扬起铁锤或轻或重,不停的在她脑袋上砸,那种闷在心底的轰鸣,越来越尖锐,越来越粘滞。
宋依颜粗重的呼吸着,只觉得一阵阵心悸不断,不断向着黑暗的深渊沉沦。烛火、大厅中众人的面容都变得模糊,变得陌生,大热天里,刺冷寒意压着脊髓一格格上升,将她胸口堵得闷痛。
莺儿微微弯起眼角,光艳明亮万分,看着宋依颜苍白的脸色,她心底发出几乎惊天动地的狂笑。
宋依颜从头到尾只顾着盯着那些花匠把桃木小人埋进香梨馆,并且防着莺儿去挖,却万万没有想到,那些桃木小人在取回侯府之前,就已经被莺儿动过了手脚!
那日,宋依颜放话要给莺儿的香梨馆里移栽兰花,莺儿就已经觉得不对劲。她派人暗中跟着雪芍,果然发现,雪芍暗地里联系了一个破旧巷子里的工匠,让他帮忙刻制桃木小人。
这等巫蛊之术,本来就是极损阴德的,宋依颜自然不可能亲自去查看,而雪芍自然也不愿多碰,刻好之後,便叫花匠去取。
取小人蛊的前一夜,莺儿就派何嬷嬷亲自上门,找到那个工匠,许给他天价的黄金。工匠做这事本就为了求财,自然不会推辞,便将桃木小人身上的八字改刻成了莺儿和江采衣的,一共十二只,莺儿和江采衣每人占了六只!
前去取回桃木小人的花匠自然不知道生辰八字是刻错的,一股脑儿就埋入了狮子兰的根下。
而那刻小人的工匠一早就带着莺儿给的金子跑回老家了,那麽多钱,足够他窝在宋依颜找不着的地方富裕的活几辈子。
呵呵,宋依颜。
……看我整不死你!
莺儿嘴角挑着薄薄的弧度,毫不怜悯的看着张口结舌的宋依颜和雪芍────宋依颜啊宋依颜,後面还有杀招等着你,接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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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不仅仅是江烨傻了,众人都傻了。
雪芍、江采茗一脸震惊莫名,宋依颜伏在桌子上不断剧烈咳嗽,目光绝望散乱。
……那些桃木小人上,怎麽可能会刻着莺儿和江采衣的生辰八字!宋依颜和雪芍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莺儿慢慢转身,睁大眼睛。她模样儿生得好,这麽看人的时候,十分动人加无辜,“侯爷……你看,这分明就是有人要用巫蛊诅咒奴家!不仅仅是奴家,这人还要诅咒衣妃娘娘呢!”
她突然转身面向宋依颜,紧紧盯着宋依颜惨白的脸,声音划破空气显得无比尖锐,“大夫人,你说我制作桃木小人来咒您,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