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
还好,晚上道路通畅,很快的,她就到了罗家,医护人员正在进行紧急抢救。而谭桂英依旧处在昏迷之中!
沈冰和刘阿姨陪着谭桂英上了救护车,在路上,沈冰给罗振华打了电话。罗振华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听沈冰说:“爸,您别担心,会没事的,别担心!”
“辰儿知道吗?”罗振华问。
从四年前开始,谭桂英就这样发病了好几次。每一次,罗振华都感觉像是末日一样,每一次,妻子都奇迹般地苏醒了过来。经过这几次,她的身体大不如前,医生说这病没法根治,唯有用药养着。可是,这一次,她还能挺得过来吗?
罗振华站在宾馆客房的窗前,一只手撑着床沿,却还是忍不住地颤抖。
“我还没跟他说。”沈冰说着,望着监护器上的数字。
“我给他打电话吧!”罗振华的声音里,隐约传来深深的悲伤。
沈冰听着,鼻头一酸,说:“爸,您放心吧,会没事的!”
“嗯,我知道,我知道。”罗振华道,“小冰,麻烦你了!”
沈冰知道罗振华说的是什么意思,便说:“我知道。”
此时,罗逸辰还在和兄弟单位的同事进行着夜生活,手机开始响了。听到父亲说的话,他也不安起来。
“爸,我马上订机票赶回去。”他看了下手表,“十二还有一趟班机。”
罗逸辰并不十分清楚母亲的身体状况,可是,他也猜得出来情况不会特别乐观。毕竟那个岁数了,又住院好几次,这次,会不会化险为夷啊?
省第一医院是全省心脏外科最好的一家,院长接到罗振华的电话后,连夜召集了省内的专家过来会诊。经过检查和会诊,医生们还是决定进行手术。零,手术要开始了。医生找家属签字,虽然谭、罗两家的亲戚们来了好些,最后还是沈冰签字同意手术。
“万一,万一姐姐出不来——”谭鸿宇坐在沈冰身边,轻声说。
“不管怎样,我们都只有等待了。”沈冰叹道。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谭鸿宇道。
沈冰知道谭鸿宇指的是刚才签字的事,刚刚他要准备签的,却被沈冰拦住了。
“毕竟,她是我婆婆、罗逸辰的母亲,我怎么可以不签字呢?何况,何况,”她叹了口气,双手抱住膝盖低下头,“她一定会没事的,一定!”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的肯定,也许,只是说给自己听的。
其实,在这个家庭里,谭桂英是最不喜欢她的一个,而她和罗逸辰的婚事,谭桂英也是一直都不同意的,尽管最后被迫接受,可是,沈冰知道婆婆从来都没有把她当做是一家人。如果说谭桂英就这样死掉了——
不行,不能这样想。
她太清楚失去至亲的痛苦了,所以,她不愿罗逸辰像自己一样的经历那样的痛苦。都说,子欲养而亲不在。很多时候都是这个样子,父母活着的时候都不知道尽孝心,等到父母不在了,再怎样追悔都是没用的。因此,她情愿谭桂英健康活着,看着她和罗逸辰幸福生活。
这样想着,她的视线不自主地转移到了手术室那亮着的灯上。
周围的亲戚们都不安地等待着。
罗逸辰打来了电话,说他上了飞机,再过两三个小时就到了。沈冰嘱咐他注意安全。她知道自己这是废话,可是,废话也要说啊。他现在一定是很着急很担心。
凌晨三钟,手术室的灯还亮着,大家在手术室外守着,心中忐忑不安。
罗逸辰赶到了医院,母亲还在手术室。
“舅舅,我妈——”他看见了家里人,看见了沈冰,却第一个问的是谭鸿宇。
“还在里面,等着,等着吧!”谭鸿宇拍拍罗逸辰的肩,说。
沈冰走过去,握住罗逸辰的手,冲他头,他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着,手术室的门一次次推开又关上,医生和护士们出出进进,却始终没有人告诉他们里面的情况。
院长也赶来过来,陪着谭鸿兴坐着。
“姑姑、舅妈,你们大家都回去休息吧!快天亮了!”罗逸辰说。
“没事的,没事的。大家都在,好一。”谭鸿兴说。
终于,到了五钟,经过一夜的手术,医生们终于出来了。
“谭书记,手术很成功,可是,病人还处在昏迷当中,先观察36小时,如果情况稳定的话,就暂时脱离危险了。”主治医生说。
“暂时?暂时是什么意思?”罗逸辰追问道。
“病人的心脏太脆弱,这一次又一次的犯病,给心脏带来了很大的伤害。目前来说,根本没有治愈的方法。所以——”医生说。
“辰儿,别担心,就这样吧!”谭鸿兴叹道。
是啊,这个病,即便是换个心脏,也不见得管用。
就在谭桂英被送入ICU后,谭鸿宇便劝说各位兄嫂回家了,自己则陪着罗逸辰和沈冰守在医院。
罗逸辰坐在长椅上,沉默无声。沈冰起身倒了两杯水,递给他和谭鸿宇,三个人就坐在那里。
“姐夫呢?是不是回不来?”谭鸿宇问罗逸辰。
“他说今天早上就赶回来。”罗逸辰答道。
谭鸿宇看着外甥,没有再说话。
“你们回去吧,我一个人就可以了。”罗逸辰对沈冰和舅舅说。
“别说这种话。那是你妈,也是我姐。”谭鸿宇道。
罗逸辰便不再说了,又是一片安静。
医生和护士们还是进进出出的进行后续的治疗和观察,罗逸辰等人就坐在那里看着,看着监视器依旧正常运行。
谭桂英就这样沉睡了,一直到了第三天中午。
她睁开眼的时候,病房里的光线刺激的她眼睛不舒服,又突然闭上了,睁了好几次,才算是成功。
白刷刷的墙壁,似乎比平时更晃眼了。
她的视线开始在目光所及的范围内搜寻,只看到一个女人的背影。视线模糊,她本能的以为是刘阿姨。
“水,水!”她用尽力气说。
突然一睁眼,就是觉得口渴。
“妈,您醒啦?”沈冰听到话语声,赶紧跑到病床前。
谭桂英一看是沈冰,嘴唇颤抖着,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定定地盯着她。
“您要喝水是吗?医生说您现在还不能喝,不过,您要是口渴的话,我给您倒一杯,然后给您沾到嘴唇上,润润唇。”沈冰说完,便赶紧去倒水了。
谭桂英看着沈冰,根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沈冰仔细地试着水温,这时,罗逸辰从外面进来了。
这几天母亲沉睡着,他也一直都没怎么休息,陪在身边。罗振华年纪也大了,被儿子给劝回家了。
“妈?”罗逸辰一看母亲睁着眼,激动不已。
“妈妈说嘴唇很干,我给倒了水,要不你喂一下?”沈冰知道婆婆不喜欢自己,而她也不习惯这样亲近,便将水杯子和勺子交给了罗逸辰。
罗逸辰便开始将勺子上的水轻轻地抹在母亲的嘴边,因为激动,他的手都有些抖。
“我赶紧给爸爸他们打电话。”沈冰说,于是就走到病房外间的客厅,给罗振华和谭鸿宇分别打了两个电话。
谭桂英望着儿子,泪眼蒙蒙,嘴唇止不住地颤抖。
“妈,您感觉怎么样?”罗逸辰的声音里带着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