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蹶张弩劲道更大了,杀伤力非常可怕,最大射程400米,有效射程60—80米,近距离可以穿透一头野牛,威力和有效射程等于现代一般的手枪,穿透皮甲木盾小意思。
最厉害的弩机,是几十个人合力扭动绞盘,拉弦上剪,射程极远,无坚不摧,简直就是导弹。如果用人扭动绞车吃力的话,可以用老黄牛拉绞盘!
弩的出现,使得战场在战场上的地位遭受巨大挑战,促成了战车从战场上的逐渐退出。
当然,弩机也有缺,就是上弦比较费力气,上得也慢,在冲锋和突袭敌人时,派不上用场,不如用弓。所以弩主要用于防守,特别是像“马陵之战”这样的伏击战最适合用弩了。孙膑就是埋伏了一万只弩。埋伏和射击的时候,根据兵书,一般是采取迭射法:军士排成前后三行,第一行发射时,第二行准备,第三行装箭。第一行发射完毕退至第三行位置装箭,第二、三行递进发射,循环往复。这跟欧洲人排成三排使用火枪循环射击,是一样的啊。[/曰]
田忌、孙膑从河北马陵凯旋归国,得到了“身高八尺、形貌昳丽”的邹忌相国的热情嫉妒。邹忌让一个大嗓门跑在临淄大街上找人算命:“我是田忌家的,我们主子爷连战连胜,声威天下。我们主子爷想干件大事,能干成吗?你给我算算!”这么一嚷嚷,满大街的人都知道田忌要干大事了。国君田因齐也听见了:“田忌要干什么大事啊?是要割我的脑袋吗?”
田忌在回国的路上还不知道自已要干大事呢?孙膑经过多年政治考验,以及自己失去双腿的教训,他从黑咕隆咚的车子里,挑起帘子告诉田忌说:“田将军,你能干一件大事吗?”
厚道的田忌说:“干什么大事啊?”
“我们不要解下甲胄,我请以老弱之徒扼守齐国要害,以一当十,以十当百。然后我们背依泰山,左临济水,右凭高唐,以轻锐车骑突袭临淄之雍门。杀进去驱逐邹忌这个坏蛋,博回国君对您的信任。”
“我可干不了这样的大事!对不起啊。”
“那我们看来是回不了家了。”
果然,部队达到临淄,田忌已被国内宣布为国家叛徒,要求下车接受警察捆绑。田忌无奈,只好携了孙膑,南走楚国。当然,也有一种说法,田忌想争个鱼死网破,于是率其徒攻打临淄,要求交出邹忌。打了半天,哪那么容易(邯郸攻了三年都攻不下呢)。田忌无可奈何,身后各地勤王部队又来包抄他了。他只好落荒而逃,跟孙膑远走楚国。
美丽男人邹忌在城里得意洋洋得说:“看,我的预言多准确啊,田忌果然造反啦。”——那不是你逼的吗!这个身高一米八四、形貌(日失)丽的郭富城型的大美男子,心眼儿却小得如芥子啊。而田忌、孙膑的失位,也跟吴起之失落于魏国一样,功劳卓著的厉害角色,在开始有意识地强化君权的战国诸侯朝廷上,肯定要被他们的君主排斥的,以此避免类似“三家分晋”、“田氏代齐”的旧剧重演。树大招风,功高遭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出头的椽子先烂(这种词在我们的文化里真多啊),这是古往今来的规律。
很多年以后,齐宣王继位,又老又美的邹忌终于失宠,自然死亡。田忌、孙膑也已经老了,没什么威胁性了,应齐宣王之召,随着深秋的落叶一起返回故国。孙膑晚年,开始在轮椅上写书,伴着孤灯,这就是《孙膑兵法》。
潇水曰:孙膑兵法的主要思想是“必攻不守”,从而引出了对“运动战”的重视,这是他在军事史上的创举。从前,秦穆公千里袭人,蹇叔以为是死路一条,这是因为当时的运输条件打不了运动战。现今,车、步、骑相结合的野战行军能力、武器进攻防御能力、以及给养运输能力都有了长足进步(是战争促使这些军事、民用技术被迫发展的,这也是战争对科技促进力之所在),运动战变得现实可行了。包围、迂回、奇袭、伏击,从此成为战国新的时尚,这是从前《孙子兵法》所没有的。
马陵之战,就是典型的大规模机动作战,迷惑敌人、调动敌人,最终消灭敌人,出奇之漂亮。
孙膑还在兵法中谆谆教导我们说,你可以打运动战,但该怎么运动有讲究:凭依峻峭的山岭作战胜过凭依圆缓的丘陵地带,丘陵胜过土坡,土坡胜过土丘。看得出,运动战最好凭借地势之险,而不是像从前三军列阵正面冲击那样选在开阔战场交战。孙膑还警告我们说不要瞎运动:“绝水、迎陵、逆流、众树,皆杀地也。”意思是,渡河作业,逆水作战,仰攻山陵,以及茂树扎营,都是凶险之事,不要在自己处于这些运动状态时与敌人交战。这就给三国马谡以误导,马谡非要在山上扎营才觉得安全,因为孙膑说了嘛,“峻峭的山岭”好,可以给敌人造成“迎陵”(仰攻山陵)的被动局面,于是他非要上山扎营而不守马路要冲,结果山上断了水源,被司马懿杀的大败,罪失街亭,掉了脑袋。也不知道马谡是怎么读的书!其实孙膑说峻峭的山陵好,但并没说非得上山。当初孙膑在马陵之战就是埋伏于山下的道路两旁而不是上山去守的。在山下当道扎营,扼守险隘,背后依托着山陵也就可以了。
韩信就不肯死读书,而且敢于挑战书本。书上说背水交战是凶险的。韩信以身试法,偏要背水一战,反其道而行之,置之死地而后生,获得大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