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马往来路驰
回,但听得蹄声急响,迎面又有几骑马截了过来。这时东南北三面都有敌,她不暇细想,
只得催马往西疾驰。
但向西是永没尽的大戈壁。
她小时候曾听苏普说过,大戈壁中有鬼,走进了大戈壁的,没一个能活著出来。不,
就是变成了鬼也不能出来。走进了大戈壁,就会不住的大兜圈子,在沙漠中不住的走著走
著,突然之间,在沙漠中发现了一行足迹。那当然大喜若狂,以为找到了道路,跟著足迹
而行,但走到後来,他终於会发觉,这足迹原来就是自己留下的,他走来走去,只是在兜圈
子。这样死在大戈壁中的,变成了鬼也是不得安息,他不能进天上的乐园,始终要足不停
步的大兜圈子,千年万年、夜夜的兜下去永远不停。
李文秀曾问过计老,大戈壁中是不是真的这样可怕,是不是走进去之後,永远不能再
出来。计老听到她这样问,突然间脸上的肌
痉挛起来,露出了非常恐怖的神色,眼睛向
著窗外偷望,似乎见到了鬼怪一般。李文秀从来没有见过他会吓得这般模样,不敢再问了,
心想这事一定不假,说不定计爷爷还见过那些鬼呢。
她骑著白马狂奔,眼见前面黄沙莽莽,无穷无尽的都是沙漠,想到了戈壁中永远在兜圈
子的鬼,越来越是害怕,但後面的强盗在飞驰著追来。她想起了爸爸妈妈,想起了苏普的妈
妈和哥哥,知道要是给那些强盗追上了,那是有死无生,甚至要比死还惨些。可是走进大戈
壁呢,那是变成了鬼也不得安息。她真想勒住白马不再逃了,回过来,哈萨克
的帐蓬和
绿色的原早已不见了,两个强盗已落在後面,但还是有五个强盗吆喝著紧紧追来。李文秀
听到粗的、充满了喜悦和兴奋的叫声:「是那匹白马,错不了!捉住她,捉住她!」隐藏
在胸中的多年仇恨突然间迸发了出来,她心想:「爹爹和妈妈是他们害死的。我引他们到大
戈壁里,跟他们同归於尽。我一条命,换了五个强盗,反正……反正……便是活在世上,
也没什麽乐趣。」她眼中含著泪水,心中再不犹豫,催动白马向著西方疾驰。
这些正是霍元龙和陈达海镖局中的下属,他们追赶白马李三夫
来到回疆,虽然将李
三夫杀了,但那小
孩却从此不知了下落。他们确知李三得到了高昌迷宫的地图。这张地
图既然在李三夫身上遍寻不获,那麽一定是在那小
孩身上。高昌迷宫中藏著数不尽的珍
宝,晋威镖局一谁都不死心,在这一带到处游
,找寻那小
孩。这一耽便是十年,他
们不事生产,仗著有的是武艺,牛羊驼马,自有原上的牧民给他们牧养。他们只须拔出刀
子来,杀,放火,抢劫,
……这十年之中,大家永远不停的在找这小
孩,
原千
里,却往那里找去?只怕这小孩早死了,骨
也化了灰,但在
原上做强盗,自由自在,
可比在中原走镖逍遥快活得多,又何必回中原去?有时候,大家谈到高昌迷宫中的珍宝,谈
到白马李三的儿。这小姑娘就算不死,也长大得认不出了,只有那匹白马才不会变。这样
高大的全身雪白的白马甚是稀有,老远一见就认出来了。但如白马也死了呢?马匹的寿命可
比短得多。时候一天天过去,谁都早不存了指望。
那知道突然之间,见到了这匹白马。那没错,正是这匹白马!那白马这时候年齿已增,
脚力已不如少年之时,但仍比常马奔跑起来快得多,到得黎明时,竟已将五个强盗抛得影踪
不见,後面追来的蹄声也已不再听到。可是李文秀知道沙漠上留下马蹄足迹,那五个强盗虽
然一时追赶不上,终於还是会依循足印追来,因此竟是丝毫不敢停留。
又奔出十馀里,天已大明,过了几个沙丘,突然之间,西北方出现了一片山陵,山上树
木苍葱,在沙漠中突然看到,真如见到世外仙山一般。大沙漠上沙丘起伏,几个大沙丘将这
片山陵遮住了,因此远处完全望不见。李文秀心中一震:「莫非这是鬼山?为什麽沙漠上有
这许多山,却从没听说过?」转念一想:「是鬼山最好,正好引这五个恶贼进去。」白马
脚步迅捷,不多时到了山前,跟著驰山谷。只见两山之间流出一条小溪来。白马一声欢
嘶,直奔到溪边。李文秀翻身下马,伸手捧了些清水洗去脸上沙尘,再喝几,只觉溪水微
带甜味,甚是清凉可。
突然之间,後脑上忽被一件硬物住了,只听得一个嘶哑的声音说道:「你是谁?到这
里麽?」李文秀大吃一惊,待要转身,那声音道:「我这杖
对准了你的後脑,只须稍一
用劲,你立时便重伤而死。」李文秀但觉那硬物微向前一送,果觉得脑一阵晕眩,当下不
敢动弹,心想:「这会说话,想来不是鬼怪。他又问我到这里
麽,那麽自是住在此处之
,不是强盗了。」那声音又道:「我问你啊,怎地不答?」李文秀道:「有坏
追我,我
逃到了这里。」那道:「什麽坏
?」李文秀:「是许多强盗。」那
道:「什麽强盗?
叫什麽名字?」李文秀道:「我不知道。他们从前是保镖的,到了回疆,便做了强盗。」那
道:「你叫什麽名字?父亲是谁?师父是谁?」李文秀道:「我叫李文秀,我爹爹是白马
李三,妈妈是金银小剑三娘子。我没师父。」那「哦」的一声,道:「嗯,原来金银小剑
三娘子嫁了白马李三。你爹爹妈妈呢?」李文秀道:「都给那些强盗害死了。他们还要杀
我。」那「嗯」了一声,道:「站起来!」李文秀站起身来。那
道:「转过身来。」李
文秀慢慢转身,那木杖的铁尖离开了她後脑,一缩一伸,又在她喉
。但他杖上并不使
劲,只是虚虚的著。李文秀向他一看,心下很是诧异,听到那嘶哑冷酷的嗓音之时,料想
背後这定是十分的凶恶可怖,那知眼前这
却是个老翁,身形瘦弱,形容枯槁,愁眉苦
脸,身上穿的是汉装束,衣帽都已
烂不堪。但他
发卷曲,却又不大像汉
。
李文秀道:「老伯伯,你叫什麽名字?这里是什麽地方?」那老眼见李文秀容貌娇
美,也是大出意料之外,一怔之下,冷冷的道:「我没名字,也不知道这里是什麽地方。」
便在此时,远处蹄声隐隐响起。李文秀惊道:「强盗来啦,老伯伯,快躲起来。」那道:
「麽要躲?」李文秀道:「那些强盗恶得很,会害死你的。」那
冷冷的道:「你跟我素
不相识,何必管我的死活?」这时马蹄声更加近了。李文秀也不理他将杖尖在自己喉,
一伸手便拉住他手臂,道:「老伯伯,咱们一起骑马逃吧,再迟便来不及了。」那将手一
甩,要挣脱李文秀的手,那知他这一甩微弱无力,竟是挣之不脱。李文秀奇道:「你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