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才说道:『但我们先天相克,你总逃不过一剑之厄呢!』说罢,才离开客房。”
这个精灵的女孩子一时间都不浪费,详详细细报告了经过,随即告退。
朱宗潜颇为欣慰地望着她的背影,心想像她这等人才也是可遇不可求,一切希望都是老天爷帮忙。
一夜无事,翌日清晨朱宗潜便找到雪女,嘱她务必把铜面凶神佟长白禁闭在房中,不得让任何人见到。
紧接着便和李通天出去,动员最近结下交情的武林同道,以开封为中心,向四面大张旗鼓地搜索黑龙寨人马的踪迹。
风声顿时传出,江湖上有名望成就的人物,尽皆晓得朱宗潜要出手诛杀黑龙寨之人。
此时开封府中已聚集了数百武林人物,他们都是慕朱宗潜之名先后从各地赶来。当然那个有关雪女相亲的艳闻也具有强烈约吸引力。
这些武林人物都很希望亲眼见到朱宗潜出手,所以整个上午中,朱府的访客有增无减,前两进的厅院都挤满这些武林豪杰。
他们都在等候朱宗潜出击之时,跟去瞧瞧。
那黑龙寨原本是人人畏惧的凶手集团,但目下已失去往日凶威,大家都认为在朱宗潜未曾被黑龙寨杀死之前,根本不须畏惧。
何况他们对朱宗潜信心甚强,都认定朱宗潜定必可胜。
这等想法并非全无根据,要知朱宗潜曾经公开宣扬数度击败黑龙寨的事,假如他不是真有本事的话,黑龙寨岂能容忍?自该在这些日子中狙杀了他。
因此之故,当朱宗潜分别向数十名武林豪杰道出心意,请他们帮忙布置一个巨大严密的通讯网之时,这些雄豪之士全都答允了,立时依计出发。
朱宗潜本人虽然寸步不离府宅,但开封周围百里之内,如若发现了黑龙寨之人,他都能极快地获得消息,迅即出动赶去。
一直到了中午时分,虽然接到一些消息,但都不关黑龙寨之事,似乎黑龙寨之人尽行销声匿迹,不敢在百里之内出现行走。
这和以往大道上不时可见三五个黑衣劲装的凶悍大汉策马驰驱的情形完全两样。因此,单单是一个上午的时光,朱宗潜的威名已经暗暗增长了几倍。
午时过后,一个外表极普通的武师走入朱府,此时在朱府出入的人甚多,谁也不会注意到他。
这位武师入府之后,穿越过两造房舍,闪入一座僻静的小院落中,跟着走进一个房间内,在一块布幔之后找到一条粗韧绳索,此索一端隐没在天花板之内,另一端靠墙垂下来,他抓住这一端,连扯三下。
片刻间,一个人悄然入室,即是神采奕奕的朱宗潜。
那武师道:“在下是华山派弟子张永,一向奔走于西安、开封之间,今晨正动身赶来开封,不意碰见了杨元化老前辈。”
朱宗潜内心顿时大感紧张,但他坚强的性格使他丝毫不露一神色,微笑道:“好极了,杨前辈现下在什么地方?”
张永道:“在下也不知道他老人家行踪,但他老人家却嘱咐在下尽快赶到开封,如此这般便可以见到朱大侠,他要在下代为转陈一句话。”
朱宗潜道:“原来如此,张兄请即赐告。”
张永道:“杨前辈说一切如常,叫朱大侠毋须挂念。”
此言一出,朱宗潜心中顿时如释万钧大石,松一口大气,想道:“杨前辈已到黑森林探看过康神农前辈,得知他一如往常,并无变故。由此可以证明雪女和李通天都与黑龙头没有关系。但雪女怎会懂得康前辈的七煞秘中的闭穴神功手法呢?”
他的思路忽被对方打断,但听张永又道:“杨前辈还有一句话要我转告,他说虎狼当道,务须小心应付才好。”
朱宗潜心头大震,只因这句话中的“狼”字使他大感刺激。
那华山派出身的武师张永又道:“杨前辈又曾言道:你见过朱大侠之后,切记从速离开,免得对头们从这条线索上查出秘密,是以在下这就告退。”
朱宗潜躬身施体,道:“有劳张兄大驾,此情日后徐容报告。”
他虽是声名显赫,地位比张永高出甚多,但仍然谦恭有礼,情意真切。
张永反而生出感激之心,道:“朱大侠言重了,些许小事,何劳挂齿?倘若还有用得着在下之处,即管吩咐。”
他们这等江湖豪杰,讲究的是交情义气,有时为了一句话可以拔刀杀人,有时亦为了一感激之心而卖命。
朱宗潜如何能不懂得?但眼下人手已足,便说过他的好意,而心中却大感欣慰。那张永临走之时还留下地址,摆下了随时可以找他的话。
朱宗潜随即把李通天找来,说道:“李兄定必对兄弟大举搜查黑龙寨之人一事,感到迷惑不解。”
他这刻已查明李通天可以信任,所以把计划以及自身的秘密告诉他。
李通天道:“大爷故意打草惊蛇,必有原因。”
朱宗潜叹一口气,道:“不错,我算准了狼人应该到达开封附近,所以用这个法子迫使黑龙寨之人潜踪匿迹,免得让他们先截住了狼人。”
李通天讶道:“如若他们先拚上一场,岂不是对咱们大大有利?”
朱宗潜摇摇头,道:“我不能让黑龙头杀死狼人,因为狼人便是我的老恩师。”
此言一出,李通天只有张口结舌的份儿,全然答不上一句话。
要知他本身乃是阅历极丰富眼力过人的老江湖,这些日子以来,已深感朱宗潜具有一种侠义的天性和高贵的气质,加上身份之奇特,使他觉得实在不能相信这话。
那狼人如此残酷恐怖,焉能教养出如此英雄的弟子?
朱宗潜道:“家师本是冷面剑客卓蒙,剑术超绝,实在是一代剑学大师。但他被奸人陷害,服了毒药,以致变为狼人。此情也是我最近才查出的,因此我想起家师千辛万苦地传我绝艺之意,定是望我能传承他的剑学绝艺,一方面又冀望我为他报仇雪恨。”
他把康神农告诉他的话述说出来,提到那沈千机乃是为了“美色”而陷害恩师这一节,悲愤不已。
李通天道:“原来这里面还有如许隐密复杂的仇恨,那就无怪大爷不肯轻易让令师碰上黑龙头了,不过以在下想来,假如黑龙头真的是沈千机,令师也真的是狼人的话。以令师剑术上的造诣,黑龙头碰上了他决难讨好。”
他这一番话一共提醒朱宗潜三件事,那就是黑龙头的身份未曾得到确切证明,其次狼人身份亦未曾得到证明。第三件便是不管他们的身份如何,让他们拚上一场也是利多于害之事。
当然他还有一不便说的,便是假使狼人当真是朱宗潜的师父,而这次碰上黑龙头不敌被杀的话,在朱宗潜而言反而是解决之道,他以后但须一心一意为师报仇,不必陷入那复杂迷乱的漩涡中而难以自处。
朱宗潜长叹一声,道:“李兄言外之意我都明白,但一则师恩如海,须得图报。二则大丈夫岂能不敢面对现实,而作逃避之举?”
李通天凝眸寻思,没有立即开口。
他乃是在想,以朱宗潜这等才智过人之士,何以如此固执闭塞,一都不会通权达变?
以他师父这件事而论,假如黑龙头能杀死了他,本是两全其美之事。
朱宗潜便即可以避免了无穷烦恼和危险。武林中许多血案从此有了交代,朱宗潜方可以永远不让外人得知他原是“狼人”的弟子,便可使他师父保持了一生清誉。
这些有利的因素和道理极是显然,但人生便是那么奇怪,那当事之人往往不肯依道理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