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时才发觉朱宗潜内功之深厚,竟高出昨夜动手之时甚多。方自疑惑寻思,朱宗潜已道:“佟老师何须说假话,即使你有此物而不肯赐赠,在下难道还能强抢不成?”
佟长自眼中凶光暴射,狞声道:“咱一生就是不怕人家动粗用武,不错,咱有一枚火熊胆,就是不给你,你打算怎样?”
朱宗潜心中顿时大感宽慰,虽然此物不容易弄到手中,但既然佟长白拥有,总是有法子可想。他同时讶异地望了雪女一眼,心想他们性格和武功相克之下,竟然如此离奇,连对方说谎也骗不过她。
雪女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向自己求助。当下掣出那口玩具似的“冷剑”,遥遥向佟长白作出刺击姿势,道:“火熊胆给我。”
她剑上的寒气不断地潜涌暗袭,房间内顿时大感寒冷。
佟长白目瞪口呆地瞧着她手中之剑,过了片刻才说道:“此剑当真有杀死咱的威力,你到底是那一家派的?你练的是什么功夫?”
他那块古铜色的阔脸已变得甚是苍白,一似奇冷难当以致如此。
这等突然激变的情势连朱宗潜这般机智多谋之人也一时感到措手不及,无法控制。他既不能不让雪女施用一压力,但又不能太快插手阻止,免得佟长白察觉此事对他太过重要,趁机勒索。
房间内一方面是寒冷,一方面那腾腾的杀气却令人血液沸腾,十分刺激。
铜面凶神佟长白那块阔脸上只变得苍白而毫无表情,是以窥测不出他到底畏惧不畏惧。
雪女举步向他迫近去,到了四尺以内的距离时,佟长白好像熬受不住剑上寒气,一步步向后退,很快就退到墙边,不能再向后移动。
雪女道:“你当真想知道我的家派来历是不是?”
佟长白头,雪女道:“那么师兄你且出去一会。”
她说这话时,竟不回头去望朱宗潜一眼。
朱宗潜道:“慢着,我要的是火熊胆,假如你取了他的性命,我岂不是全无希望。”
雪女道:“那火熊胆算得什么?包在我身上便是了。”
佟长白道:“你这样子信口开河,咱不能不反驳了,据咱所知,世上现下只有一枚火熊胆。虽说长白山的原始森林中还有火熊,但实在太难找到,也许守伺一辈子还见不到,即使碰上了,若然不得其法,也没法取得到手。”
雪女道:“我知道很难猎到火熊,但你既有一枚,这就现成不过了。”
佟长白摇摇头,道:“你弄错了,这枚火熊胆早就落在别一个人手上,再说纵然是在咱手中,你们也休想得到,除非是我自愿奉上。”
雪女道:“我就有本事使你奉上。”
朱宗潜前此曾与康神农提及冰宫的奴隶一事,康神农说定是借重药物之力使人服从,或者还加上别的手法。总之,冰宫大概真有法子使人丧失自己的意志的秘法,因此他完全明白雪女话中之意。但他乃是心思十分缜密之人,每一件事都不肯马虎大意,心想:我且帮她一忙,这便是用言语助她试探出这佟长白有没有抵抗她的手段。
当下接口道:“师妹这话有理,佟老师若然宁可去了性命,也不肯送上火熊胆,那就真是奇怪之事了。”
佟长白道:“你们都弄错了,雪姑娘的一身功夫虽然先天上克住咱的家数路子,但她年事尚轻,功力未深,火候仍然有限得很,如若这刻动手拚斗,她反而得死在我的手底,这话你们信不信?”
朱宗潜心头一震,道:“师妹,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件秘密。”
雪女本是含怒欲发,听得这话,倒不能不先听听他要告诉自己什么秘密。
朱宗潜和她走到外面院子里,才低声道:“他的话一都不假,你可知是什么缘故?”
雪女摇摇头,道:“你告诉我吧!”
她也是深深佩服朱宗潜才智武功过人,所以对此事已加以重视。
朱宗潜道:“你和他正如水之与火,金之与木。他如是火,你就是水。他是木,你就是刀斧,总能克住他。可是如若你功力末足,火候尚浅,就不但不能胜他,反而会败。”
雪女迷惑地摇摇头,表示不解。
朱宗潜解释道:“你与佟长白之间功力火候尚有一段距离之时,就好比拿一小水向熊熊火堆中浇去,又好比拿一柄利斧要砍伐一座森林一般。试想这么一来岂不是水干斧毁的结局?此所以你们的武功路子虽是先天相克,但目前他却可以杀死你,不过,他也得付出相当代价。不似与别的家派之人动手时,他能取胜的话,自身即可毫不损伤。”
雪女至此已明白过来,道:“那末如何是好?”
朱宗潜道:“他已曾透露出火熊胆已落在别人手中,我们只须查明落在何人手中,那就行啦!”
他们回到房间中,佟长白一见雪女神情,便知道她果然已放弃了动手之想,暗忖:这雪女分明是十分愎傲之人,居然肯听朱宗潜之言,可知她定是已爱上了地。
想到这一,不由得泛起嫉意。以他一向的性格脾气,这刻早就出手杀死朱宗潜了。但无奈目下的情势与平时全然不同,莫说这朱宗潜功力深厚,剑术精奇不过,本来就很难如愿取他性命,何况还有一个雪女会出手帮他,更无获胜之机。
雪女道:“你把火熊胆给了谁人?”
佟长白道:“送给一个姓沈名千机的人,这已是三十多年的事了,这沈千机当时年纪很轻,到长白山采药,他用一种深奥武功跟咱换了这枚火熊胆,现下事隔多年,这人也许早就死了,即使未死,但他多年来都不曾在江湖上走动,你们如何找得到他?”
雪女并不知沈千机就是康神农的大弟子,自是觉得此事已全无希望,朱宗潜虽然也感到希望渺茫,因为沈千机既是使老恩师变为狼人的主凶,则他定必晓得“火熊胆”有解去狼性的灵效。因此,他决不可能把这枚火熊胆送人,再说,事隔卅余载之久,那枚火熊胆是否已作了别的用途?亦有朽坏的可能。
总之,这沈千机既是主凶,药的本身亦可能用掉或毁坏,这希望自然太微小了。况且假使沈千机就是“黑龙头”的话,眼下正是敌对之势,根本就无法跟他见面打商量,如有见面之机,定必是生死相搏的局势,焉有机会提到火熊胆之事?
不过还好的是朱宗潜至今尚未证明老恩师就是冷面剑客卓蒙,才未能证明黑龙头就是沈千机,一切都尚有万分之一的希望。这微小的希望已可以使人不丧失勇气斗志。他思忖了一下,道:“若然如此,这枚火熊胆一定无法获得的了,在下都还想知道这火熊胆经过这许多年来,会不会坏掉?”
佟长白道:“如若用玉盒盛藏,又放在冰雪中或是很深的水底,便可保存极久,一两百年都没有问题。”
朱宗潜眼睛一亮,道:“如果只用玉盒盛放,能保存多久?”
佟长白道:“咱给他之时就用一个一尺见方的玉匣,但即使如此,最多只能存放三个月。所以咱一向是埋在山的冰雪中,沈千机通晓药物之道,他自然会懂得怎生保存。现下问题只在如何找得到他这个人而已,假如有线索的话,咱也要跟去,找他算账。”
朱宗潜道:“线索有一,但我先得弄清楚你要跟他算什么账。因为如若到时你帮助他对付我的话,我恐怕全无取得火熊胆的机会了。”
佟长白道:“他当日用一种武功跟我交换,经过这几十年之后,咱才发现这种武功简直害惨咱了。
最气人的是现下功候已深,别说除掉这一门功夫,连停止修炼也办不到了。”
朱宗潜道:“这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