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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整个城市已经被白雪覆盖，冬至后的一场大雪，21让出行显得更加艰难，很多人都不太愿意出门，路上的行人并不多，更多的只是马路上缓慢行驶的车辆。
吉林飞虎篮球队训练基地，迎来一个带着雷锋帽，身着邋遢却高大的中年人，他站在门口，抬头望向面前的球馆，表情有些感慨，最终，他把帽子拉低了些，抬脚往里走。
走到大门口，却被门卫把他拦了下来，门卫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他倦着腰含糊不清的问：“干哈？”
“约了人，王叔！”
老头听来人叫他名字，不由定神去瞧，过了半响揉了下眼睛，有点没敢认的道：“谢猴子？”
中年人露出了笑意，他道：“是我啊，多少年没人教我猴子了，也就王叔你牛气。王叔，身体咋样。”
“那是，你那批人，几十年前就各奔东西了，扔下我这个老头在这里！”老头也在感慨，埋怨的又道：“也不知道过来看看我，说什么客套话，我身体就那样，今天不知明天是睡在炕上还是火葬场。”
“哪能，王叔看气色，倒衬下，街上小姑娘哭着喊着要来。”来人正是谢，长春四中的主教练。
“没正行，你约了谁？天这么冷，别在这跟我瞎聊，你不冷我还吃不消呢。”老头可没吃谢这一套，问了正题。
谢答道：“张文军，青年队的教练。”
“哦，军子啊，你进去吧，进了门往左拐，球馆边上那栋二层楼就是他们青年队的地盘。”老头指了下路。
“好嘞，待会办完事，咱叔俩喝一盅去？”
“戒了，再喝就真的是今天开心明天伤心了。你忙去吧。”老头叹了口气，圈着胳膊走回了门卫室。
谢的笑容定在脸上，看着老头蜷起来的背影，眼神流离，一阵北风刮来，他缩了下脖子，走进了曾经度过自己最难忘的一段时光的地方。
张文军已经在办公室等了一会，见到推门进来的谢，脸色正了正，谢的底子他了解过，不是跟他一批，算是吉林飞虎俱乐部的开国元勋那批，虽然没有混出名堂，但是也由得他拿出一份尊重出来。
“你好，外面冷，先喝杯热开水！”张文军亲自端了杯，递了过来。
谢先把军大衣外套和帽子脱了，随手放在沙上，然后接过杯子坐下，看着张文军道：“之前电话都说了，我是卫宁的主教练，今天我是专门为卫宁来的。”
谢的单刀直入让张文军有点意外，但他还是面色未改的笑道：“谢谢你培养了这么好的球员，能掘到卫宁，谢哥有水平。”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张文军的态度让谢不好接下说，他先是喝了口开水，然后才道：“卫宁现在在美国念书，读高中。”
对于这个消息，张文军显得蛮吃惊的，他变了下脸色，也坐了回去，沉默了下，问道：“老哥，不如我们敞开了说吧，这次来，是你的意思还是卫宁的意思？”
进入正题，谢直起了腰杆，他道：“我们俩的意思。”
“哦。”张文军点了下头，等着下一句。
谢说道：“之前卫宁签约的事情，我是事后知道的，当时我就比较反对，但既然已经签了，也不能多说，现在卫宁人在美国，见了世面才觉得当时签约还是有点冲动，所以这次我来，是希望来解约。”
话说得够直白，张文军心里嘀咕，这谢果然跟传言那样，他没有马上接上话茬，而是掏出红头白金尾色的一盒长白山烟，抽出两根，递了过去。
谢一瞧，道：“高山流水，没抽过！”接了一根，张文军收回手来，自己点上。而谢就夹着烟，在那来回晃着它。
深吸一口，慢慢的吐出，张文军道：“合同是十年有效时间，不知道老哥你清楚吗？”
谢眼神锐利了，他慢慢的说道：“跟未成年人签合同，一百年也是张废纸。”
张文军笑了起来，他弹了下烟灰，又抽了一口，吐出来，透着烟雾，对谢道：“谢哥也是圈内人，别说这样的话，如果我记性没错，当年你签合同的时候，也没成年吧。”
“时代在展，规矩也不会一成不变。”谢眼皮都没抬的答道。
“东北这地方，过了十月就开始冷，到了明年开春，还会下雪，这地方，不是养人的地，你说对不？”张文军忽然答非所问的道。
谢笑了笑，他慢条斯理的捋着一头的乱，道：“有出息的飞了，没能耐的，混呗。”
绕了一圈，张文军看出谢的决心，于是他道：“规矩不能破，之前支持他去美国也是俱乐部格外开恩，马上就要开始准备全国青年大赛了，卫宁得回来。”
张文军的将军让谢的眉头扬了起来，他抬眼认真的看着面前比他年轻很多的教练，这几年，这个人带着青年队，在全国青年级别各种杯赛里，屡斩荣誉，已经是个声名鹊起的角色，今天看来，确实有能耐。
心里叹了口气，也不摆脸色，说道：“香火情不会忘，孩子有出息，不忘本，放他一马，日后好相见。”
张文军却仿佛没看见谢的态度软化，反而更坚决的道：“你看好，我也看好，卫宁是明年青年比赛里，队里很重要的一份子。”
既然已经如此表态，谢也针锋相对的道：“他在这里没有出路，他用要有更好的未来！”
张文军笑了，他道：“谢哥这话就是埋汰人了，我张文军这小庙，看来你是看不上咯。”
“你多想了！”谢沉着脸道。
“那你让我怎么想？”张文军摊了下手，他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然后道：“大家都是圈内人，我看卫宁找你来，也是懂门道。这样吧，你说下你的条件，我看看。”
谢脸色更黑，他感觉节奏被这面前的杏带着了，但是他又不能不跟着走，来之前，他就预料到事情的困难性，但是还是有些吃惊。
他重新思量了一番，道：“约一定要解，但我们可以签个备忘协议，如果回国，还是跟俱乐部签约。”
“不回国？”张文军的表情第二次变了，他眼神闪烁了下，忽然道：“不如这样吧，这事我看一时半会难说定，训练马上要开始了，我们再约个时间。”
谢心里顿说不妙，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也诧异这杏猴精，他脑子飞快的转着，脸上却也笑了起来：“多大的事情，几句话的功夫，这天寒地冻的，我这老寒腿，来一趟真不容易，来的路上，我看了几起车祸，哎，那个惨啊；到冬天，我就跟熊瞎子一样，恨不得开了春再出来。你说对吧，张教练。”
张文军心里讥讽了下谢这老球痞的脸皮之厚，把话都说到生怕出门被车撞的地步，也不接谢的话，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等了一会，因为没人接，张文军放了手机，道：“解约的事情，我一个人说了不算，能跟经理还有人事部的同志一起协商，你看，电话也没人接，也不知道干嘛去了。”
晓得你跟鬼在打电话，谢心里骂了一句，嘴上却道：“没事，都是熟人，我来打电话。”
张文军携盈的靠在椅子上，看着谢掏出电话，开始翻电话薄，却没作声。
两人忙活了一会，最后，还是安静了下来，彼此对视，默不开声。
“约一定要解！”还是谢打破了沉默。
看着谢坚定的表情，张文军内心有了丝波澜，他忽然问：“卫宁在你手里，待了多久？”
“十个月！”虽然不知道张文军为什么这么问，谢还是回答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