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
可就在他作出这个举动时,他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正从身后涌现,不用回头,已然看清方敏玉手中红烛在灰暗的窗棂上映出一道斑驳的光影。
那是一道人形的轮廓,厉鬼的轮廓。
方敏玉似乎也感觉到了,惊恐的猛然转动身形!
随着她移动的姿势,手中香烛再次摇曳,模模糊糊映出一张苍白的脸,惊得方敏玉身形一缩,险些将手中香烛给扔出去。
但那道突然出现的鬼影很快就消失了,阴冷的气息却依旧围困着他们,白勇和方敏玉都知道那突然出现的厉鬼仍在他们附近,便随即从腰间掏出几张符纸挥洒出去,听着黑暗中传来的燃烧声。
那是与厉鬼接触后才会传来的声响,白勇颇有些心情紧张。
他不知道符纸是否起了作用,单凭这声音,也有可能是厉鬼占了上风,将符纸摧毁。一双眼只能时刻保持警惕的在黑暗中缓缓移动,抬起手臂将方敏玉护在身后,紧张的观察四周的情况。
闻言,众人窃窃私语,白勇随即便伸出一只手指着树上的人皮怒问:“难道就只有一个小女孩肯说实话,只有她看清了事实真相,你们却在这里冤枉好人,非得将一个无辜者逼死才肯善罢甘休?!”
他心里实在有气,曾经的十年相处,如今的三月相伴,小哑巴有没有能力杀人,想不想杀人,他都是清楚明白的。
即便她有这个本事,也绝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哪怕她是个可怕又恐怖的生灵,但她本性的善良早已大过一切,这些人怎么可以污蔑她作出恐怖至极的事?!
一时间,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尴尬的神情,就连之前说话的年轻人也愣愣的吞吞吐吐道:“我、我们也是看她和那些吃人的怪物长得一样,才会这样想。而且,而且她看起来真的就是……”
“是啊。”旁边的人再次附和,“她看起来就和怪物一样,当时的场面那么混乱,我们怎么分得清?”
“我们站在后面,没有瞧见,出来时就只见到她,自然以为她就是那吃人的怪物!”
白勇不想听他们再解释什么,分辨什么,此时立即扶起小哑巴,用外袍盖住她的脑袋,慢慢往外走:“既然你们认为她就是怪物,就自己从这里活着走出去!我倒要看看,没有她的保护,你们该如何活着离开这地方!”
他是一个驱魔人,所做的事就是为了避免无辜的人类被厉鬼伤害。可今天,在面对小哑巴受到屈辱的时刻,他竟一点儿也不想管那些幸存者的死活,一点儿也不在意他们的生死,只想带着小哑巴平安离开此地,好好安慰她一番。
但站在院子里的人,还是慢慢紧紧的跟上了他的脚步。
白勇一个回头,便看着人群中唯一一个说了实话的小女孩道:“你过来,跟着我走,我带你离开这鬼地方!”
他坚信,这个世界还是有善意和真性存在的,那小小的孩子内心,代表着所有人最初的人性本善,真是最难能可贵需要守护的纯真善良,他要留住这样美好的东西,要让所有人意识到自己的自私和愚蠢,就必须明白的告诉他们,他们做错了,污蔑了好人,就不该得到谅解。
但小女孩从人群中走出后,那些人还是尴尬的紧跟着白勇的脚步。白勇也不想理会他们,左手的铁手震开院门之后,便拉住了小女孩的胳膊,右手扶着小哑巴,加快脚步离开了长乐街。
平生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的事而乱了方寸。后来白勇在离开长乐街的路上,也渐渐想明白了其中原因。
虽然小哑巴身份特殊,但在他心底,他真的已经渐渐将她视为妻子看待。尽管在外界的人看来他娶的是万秀山庄的林萱,可白勇知道,林萱只是一副皮囊,真实的是小哑巴。让他动心的是喜帕掀开那一刻,盖头下露出温和带笑的神情,是小哑巴双眼袒露的温柔娴静,不是林萱那张精致面孔所能赋予的柔情,而是源自小哑巴心底慢慢绽放素净。
他喜欢她这个人,喜欢的是她的本质,并不是浮于表面的容貌。还有她的单纯善良,那些连常人都已经失去的东西,却在她身上完好的保留着,让他忍不住拼尽全力真心呵护,想要好好将她身上每一份美好细心珍藏。
终于,他带着小哑巴和身旁的小姑娘离开了幽暗诡异的长乐街,远远瞧见对面的山坡上有灯火传来。
那是真实人家,不是诡异的烛光。
跟随他们离开长乐街的人们,大部分没有同白勇道谢便朝着光亮传来的地方跑去,只有少数人走到白勇身旁表示了感谢,还有一位年纪稍长的老人家走到了他身旁,眸光担忧的指着身后长乐街道:“方才逃出来的时候,似乎仍有人走散了,我听见身后嗖嗖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又有人被吃人的怪物抓走了。”
白勇点了一下头,看老人家脚步不便,便让老人家与他们随行,没有朝着灯火传来的方向走去,只是就近选择了一处破庙留宿。
至始至终,他都用外袍遮挡着小哑巴的模样,后来索性将外袍褪下披在了小哑巴身上,一边帮她系绳子固定,一边盯着她埋着极低的黑色脸颊说:“我知道你现在不能说话,也担心别人看到你的样貌。不过没关系,不能说话就不说,我明白你的想法,你就安安心心待在我身边,待我将老人和小姑娘护送到安全的地方,就帮你寻找一副新的皮囊,好不好?”
这个世界每天都会有不少人离世,有许许多多枉死的人甚至没人替他们收尸。白勇自信想要帮小哑巴找到一副正常的肉身并不难,只担心在这个过程中小哑巴始终自卑的不敢面对他。
想到此处,白勇便暗自叹了口气,抓着小哑巴的手,依旧蹲坐在她身前,不让老人和小姑娘看见她的模样,点燃了眼前的堆积的柴火,看着老人和小姑娘轻声询问,态度比之前平静了不少。
“老人家,小妹妹,你们还记不记得当初是怎么被捉到那栋宅子里去的?”
他一边询问,一边将身上仅剩的干粮和水袋递过去。
老人小心翼翼的伸手接过,看了看身旁早已双唇干涸的小姑娘,便先将食物和水递给了她,缓缓对白勇回道:“时日记不清了,老朽也不记得被困了多久。公子可否告诉老朽,今天究竟是何时日?我记得我是五月初十来的此地,当晚住在长乐街一家客栈之中。长乐街游人众多,老朽和几位老友只能共居在一处,后来睁眼一看,就已经被困在宅子里,老朽的几位老友也不见踪迹,只有长长的黑色铁链将我们困在一起……”
“老爷爷,那好像不是铁链。”小姑娘放下手中喝了一半的水袋,递给老人,双手比划着同白勇说明,“的确是像铁一样坚硬的东西,可摸上去黏糊糊的,而且没有铁环。虽说很硬,坚不可摧的样子,可那东西却是可以弯曲的,将我们所有人都困在了一起!我记得被抓住的第二天晚上,吃人的怪物就开了门,将绑在门口的两个人给抓了出去。他们没有说话,嗓子里发出呜呜的古怪声音,像是有自己的语言在交谈……”
小姑娘的观察能力不错,白勇微微点头,却又担心这小姑娘也是被鬼附身,才能小小年纪说出这么清楚的表述。
可当白勇寻思探究的目光再次逼近小姑娘时,他发现老人家将吃了两口的干粮再次递给小姑娘时,小姑娘就摆手不接了:“爷爷你吃吧,我刚刚已经吃饱了。你看我这身板,吃不了多少东西的。”
她脸上纯真的笑,就像她之前替小哑巴解围时一样的善良。
白勇愣了愣,再次盯着小姑娘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啊?”小姑娘指了一下自己的鼻梁,咧开嘴笑了起来,“我叫杜云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