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精神世界被无限制地延伸,而王老先生带我领悟到的“天眼通、天心通、天耳通”正在发挥神奇的作用。
在将眼力、第六感、听力发挥到极限时,我看到了一个人,感受到了他的心跳,听到了他威严的声音。
他说的是一种极为奇怪的语言,我虽然听清了每一个音节,却无法理解其意义。那声音来自那裂缝,但同时又洒满人间,无处不在。
这奇怪的一幕虽然出自艾伯伦的电脑模拟,却对我造成了极大的震撼。直到金光完全消失,我的心潮才缓缓平静下来。
我低下头,轻轻闭目休息,让近乎被金光耀盲了的双眼深度放松,然后转回身。
蓦地,石阵深处影影绰绰地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如果不是事先与洛士、艾伯伦沟通过,知道他们曾见过半鱼半人的怪物,此刻我多半无法在一瞬间判断出那是什么。
“是鲛人,艾伯伦曾经看到过的怪物,是海市蜃楼——”我立刻反应过来。
那怪物有无数个,但能够观其全貌的只有一个,其余的都在它后面,被乱石遮挡住半边。
这的确是一个半鱼半人的形象,大约有两人高,主体是人,只不过在肩部多了双鳍,又在腿部多了单尾,以至于当它直立时,那鳍和尾看起来实在累赘而笨拙。
怪物也是向天仰视的,应该是跟我刚刚一样,是在仰望那光照天下的黄金马车。
海市蜃楼只是虚像,不会对人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我缓缓向前走,一直到了距离那怪物两米远的位置。
现在,我能看清它的背后,无数同类怪物向远处延伸,至少有数百名,全都静默不语,抬头向天。更为奇特的,怪物脚下即是一望无际的海滩,左前方即是波涛起伏的大海。
由此可知,海市蜃楼的源头是在东海之滨的某处,这些怪物为了仰望那黄金马车才离水上岸。
我没有继续向前,既然艾伯伦模拟出了这一切,他的电脑中一定有更详细的资料,只要向他索取就足够了。
不知何时,大胡子和艾伯伦已经入阵,与我并肩而立。
“真是人间奇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即使身在51地区这种对地球事物探索的先驱机构中,我也每天都有崭新的惊奇发现,譬如这种——”大胡子轻轻叹气。
他并非自我吹嘘,51地区凭借着美利坚合众国的强大高科技驱动力,抓取资料的求知手段领先全球其他国家百倍之多。所以,其他国家境内发生奇闻怪事时,本国安保部门还未接到通知,其事件详细报告已经传递到51地区总部去了。各国对于这种科技差距已经从暴怒到平静、从平静到沉默、从沉默到屈服,最终变成了一种习惯,心安理得地将51地区当做了解决问题的大救星,不思进取,泰然自若。
这是全人类的悲哀,但各国智库都很明白,百年之内想要改变这种情况,不啻于痴人说梦。
“艾伯伦,说说你获得的全部情况吧。以夏先生的能力,你不说,他也能完全剖析出来,比亲历者了解更多。”大胡子又说。
艾伯伦显然并不同意上司的看法,哼了一声。
51地区内部对我的看法并不重要,艾伯伦的发现也不值得讨论。就像他被错误的情报源误导的例子一样,如果他将自己的分析说出来,也会给我或者其他人造成先入为主的印象,反而影响了我的判断。
“还可以向前走吗?”我向那怪物后面的空间指了指。
“当然可以,电脑模拟的过程是我亲自操作的,不但把当时的情形按照一比一的绝对精确尺寸复原出来,更加上了自己的完美推论,构成了一个可以自圆其说的理论体系。”艾伯伦回答。
科学家都是性情固执且完全自我的,换句话说,其实就是喜欢钻在以自我为中心的牛角尖里。艾伯伦的研究已经误入歧途,偏偏他还不自知、不自觉,依旧自负,盲目自信。
“自圆其说?”我微笑着重复。
如果一个人对某种奇怪现象能够自圆其说的话,那就证明,他错得一去千里。
所谓的“自圆其说、全知、上帝视角”只存在于文学家、小说家编造的故事中,也就是说,只有上帝才能洞察一切后给出完美、详细、准确、清晰的事件总结。
身为凡人,艾伯伦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甚至说,他的所谓“自圆其说”的理论是建立在错误的情报源基础上,如高塔堆垒于沙滩,经不起海浪一扫。
“艾伯伦,不要再说了。”大胡子终于按捺不住,强抑着不满,压低声音说。
“谁也不能做出合理解释,只有我能大概说出这种现象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那棵树是中国的菩提树,菩提树是一切佛教理论体系中最常提到的植物,智者在其它地方都无法想通的问题,一旦卧在树下,就会引发无数灵感,瞬间找到答案。我说过几百遍了,我脑子里所有的奇思妙想就是在那棵大树下得到的。我相信,假如把那棵树移植到总部去,一定能够提升51地区的工作效率,解决三十年来那些堆积如山的无头难题……”
我的思绪飞速跳跃着,陡然间大喝一声:“不要说了,你提到的菩提树在哪里?在哪里?快带我去看!”
第六感告诉我,三树、王青花消失在地脉之中那件事不是他们的大结局,而是另一种机缘的开始。两个人的爱慕姻缘起于菩提树,终于菩提树,但这样离奇而玄妙的事并非为了一男一女的私情而生,必定伴随着另外的一种深层次智慧启迪。否则,王老先生费了那么大力气建造竹林、研究地脉,岂不是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就在那后面,你要去,自己去,不要剽窃我的劳动成果。”艾伯伦负气,向前一指,并不挪步引路。
我不计较他的态度,继续向前。
按照普通人的常识,在一个虚拟影像中穿行,其实可以笔直前行,不必遵循眼中看到的弯路,走到目的地之后,刚刚被破坏掉的影子就会重建,不影响观看。事实是这样吗?我持否定态度。所以,我完全按照路线前进,不敢越雷池一步,完全模拟当时艾伯伦的探索路径。唯有如此,才能产生真正的感触,慢慢接近真相。
拐弯七次,我已经濒临大鹰坪外侧的绝壁。
虽然我只站在虚拟影像之内,悬崖绝壁、万丈深渊给我感觉却非常真实。并且,艾伯伦也用某种吹风装置营造出了大鹰坪顶上山风猎猎的效果,使我心中充满了“高处不胜寒”的巨大危机感。
我终于看到了那棵菩提树,也就是三树曾经卧过的那棵,而满树上青色的花朵就是王永帮的太太王青花。
世间极少青色的花,是以古董之中的“元青花”才会成为珍品,因其独特稀少之故。至于真实植物中的青色花朵,则中国大陆万里无一。
那些花朵极大,如重蕊大牡丹花,唯有颜色是一种玄秘之极的湛清色,自里向外散发着炫目的青色光芒。
青花足有千朵,而那树的枝叶则向下扑散,像一把巨大的伞盖,其覆盖范围约等于半个大鹰坪。只不过,它的树干位置处于大鹰坪外围的低处,与最顶部的平顶有着接近三米的差距,人在坪上,只能看到树冠,却看不到树干。
我向前走了几步,才能看清整棵菩提树。
树干足有三人合抱那么粗,树皮瘢痕累累,可知它已经饱经风霜。
这棵树处于低位,大鹰坪上的冰雪融化时,冰水果然是由高处向低处流淌的,恰好冲刷树根。大树根部向着大鹰坪的这一侧已经出现了根须裸露、树皮皲裂的严重问题,如果不能做好防护,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