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是无法控制住出手深浅的,难免会误伤其他人。按照连城璧的说法,做错事,做坏事,就要遭到反噬,那么全天下的奇术师,没有一个能够善始善终的。
“连小姐,那已经不是我们能够讨论的范围了。”我说。
“夏先生,我认为那正是我们要讨论的,因为”连城璧欲言又止。
咖啡凉了,我在等待她继续说下去。此刻,我隐约猜到,她所指的报应一说,是指上一代作恶,而报应显现在下一代的身上。换句话说,就是秦王作恶,秦公子遭到报应。这种循环方式,更让她感到痛苦。因为一边是父亲,一边是兄长,无论是增哪方、损哪方,都是一样心痛。
一个服务生端着托盘过来,躬身向我们施礼:“需要给二位续杯吗”
他的闯入,搅散了我和连城壁之间悲哀的情绪。
我头,把两只杯子都递给他。
服务生转身离去,连城璧忽然趴在桌面上,肩头颤抖,无法抑制地抽泣起来。我没有立即劝她,而是任她先哭一会儿,把心里的悲哀情绪宣泄掉。身为秦王的女儿,外人只看到了她光鲜的一面,却没有想到,她的肩上也扛着这么多辛苦。
很快,那服务生续杯回来,替我们把咖啡杯放好,随即转身离开。
我望向窗外,远山青翠,近树鲜亮,一切都显得生机勃勃。这家培训中心依山而建,景色如画,果真是世外桃源一般。
连城璧投资修建这样一家咖啡馆,的确很有商业头脑。
“我没事了。”连城璧抬起头来,眼角泪痕未干。
“不如先问问言佛海的事。”我试探着提议。
“不用,我知道他关在哪里。”她回答。
既然这样的话,问题就比较容易解决了。在秦王会,连城壁说话的分量仅次于秦王,所以她还是可以命令言佛海的。只要下了命令,施加在秦公子身上的魇婴之术就会终止。
“喝完咖啡,我们就回去。”连城璧说。
我端起杯子,刚要凑近唇边,忽然觉得有些不妥,感觉杯子里多了些什么。
此时,连城璧仰着头,咖啡杯贴在唇边,正要张口喝。
我探身向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低声阻止:“不要喝,咖啡被人动了手脚。”
这又是直觉,因为我的杯子里多出来的只不过是一种奶油香气。如果我的也是卡布奇诺,就会忽略这种味道,因为它非常淡,能够轻易地被任何其它味道盖住。可是,我的是清咖,热气蒸腾上来,根本不该有任何味道。
机缘巧合,就是因为这小小的不同,我才发现两杯咖啡都被人重新调制过了。
“是刚才那人”连城璧问。
我默默地头。
连城璧呼地一下站起来,向着柜台叫:“把刚刚的服务生叫来,我有话说。”
服务生不敢怠慢,很快跑步过来。
我抬头看,这服务生的面貌却很陌生,不是刚刚帮忙续杯的那个。
我低声问:“咖啡馆里一共有几个服务生”
那人回答:“共有三个,一男两女。”
不必说了,他就是店里唯一的男服务生。
“没有其他人了吗”连城璧问。
三名服务生一起摇头,同时说:“没有了,没有了,就我们三个。”
我的视线从三名服务生脸上依次扫过,他们当然是无辜的,只是很普通的工作人员,五官青涩,眼神惊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的确跟他们无关,是另外一个人。”我说。
连城璧一言不发,疾步冲向后厨。
大堂与后厨之间有一扇乳白色的欧式花格门,门后静悄悄的,并无人声。
连城璧到了门口,先是侧耳倾听,然后猛地推门,身子如穿花蝴蝶一般闪了进去。
“没事,你们下去吧,是一场误会。”我挥手吩咐那三名服务生。
“先生,要不我把咖啡倒掉,再换新的”那名男服务生问。
我摇摇头:“不必了。”
这是罪证,需要经过仔细地勘验才能处理掉。
服务生退下去,我也坐下,静静地等待着连城璧回来。
两只咖啡杯仍然在桌上摆着,我无声地拿起不锈钢搅拌勺,在杯底轻轻搅了一下,再把勺子拿出来的时候,勺子柄上勾住了几丝雪白的东西。
咖啡是有色饮料,任何其它食材落入其中,都会被同化为深褐色,绝无幸免。可是,这些白色的东西却没被染色,仍然纯白无瑕。
我把勺子举高,迎着窗外的阳光观察。
它们只有一寸长,细如丝线,有着微微的弹性。
我把小勺放在鼻子下面,轻轻嗅了嗅。它散发出奶油味,另外还有一种微微的海水苦涩腥气。
现在,我可以断定,是那假冒的服务生将这东西放在咖啡杯里,图谋不轨。
之前,我没有注意到他的长相,毕竟我们是在一个咖啡馆里,那位顾客会刻意去看服务生的脸呢凭感觉,我觉得他的身材十分瘦削,但又非常健康,走路上脚下弹力十足,给人以冷硬、利落的第一印象。
我闭上眼,嗅着空气中的各种余味。
这里是咖啡馆,最重要的味道就是微苦、微甜的咖啡味。无论是现磨、手调还是速溶、花式,各种咖啡的味道不尽相同,但仍然有其共同,不会偏离了咖啡原始的香味。
当然,进入我的鼻子的还有那白色丝状物的奶油味、海腥味。另外,我的鼻子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不属于这里,也不属于济南城的东西,那就是一种肃穆森然的贵气。
我无法用语言来描述“贵气”这种东西,那纯粹是一种奇特的感觉。古代典籍上从如此描述,如果想知道贵气是怎么回事到官宦人家的深宅大院里去,把各种贵重的古董、绸缎、家具合在一起,再加上历代祖宗显贵的牌位、香烛和先人最珍贵的遗物。这种种件件合在一起,味道极度复杂,但每一种单独的味道都能让人联想到这个家族的辉煌历史这就是叫“贵气”。
所谓“贵气”,是跟暴发户的“市侩气”相对应的。所以古人有云,三代出一贵族。富贵人家三代累积,代代上进,到了第三代上,才可能出现真正的贵族,家宅之内才会冒出“贵气”。
反观暴发户、土财主之流,虽然家财万贯,却也只占了一个“有钱”,跟“贵气、贵族”相差十万八千里。
在济南生活了二十几年,虽然没登过太大的聚会之所,但也见过一些领导、富豪。尤其在近期,不断见到江湖上的新老大人物,其中一些已经是天下闻名、威震八方,但实话实说,这些人身上毫无贵气。即使算上韩夫人,也只是跟贵气稍稍沾边而已。
所以,我不明白这小小的咖啡馆里,到底是什么人带来了贵气
“这是雪燕蓑衣,极其珍贵,能救你的命。”有一个陌生的声音传入我耳中,竟然是从桌子对面发出的。
我猛地睁眼,一个男人已经占据了连城璧的位置,抱着胳膊,冷冷地盯着我。
他穿的是一套极其名贵的黑色西装,头发、鬓角全都梳得一丝不苟,鼻梁上还架着一副价值不菲的金丝边平光眼镜。
“整个幽燕两州,每年收获的雪燕蓑衣不过在十公斤左右,上交京城权贵十公斤,留在民间的,连一公斤都没有。刚刚我放入杯子里这些,仅仅半钱,价值已经超过两万元。幸好你没有暴殄天物,吩咐服务生倒掉。喝吧,它能救你的命。”他冷冷地说。
他给我的感觉正是“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