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位子后,便借着去年的考察言官,今年的外察,大肆的发落自己的门生故旧。他几乎每日都能收到几封诉苦请求的书信,似乎情况已经到了崩坏的边沿。但徐阶知道,这都是浮云,高拱越折腾,就越接近完蛋,折腾的越厉害,完蛋的也就越完全。所以在回信中,他经常引用古代高僧的话道:‘只需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且看他。’
如果前一桩是身外之事,但另一桩就是自家事了。当初在北京时,徐阶就被几次弹劾他松江老家的‘子女犯警、家仆骄横、横行乡里’的事情,徐阶也写信问询过母亲,但都被顾太夫人以‘造谣’为由搪塞过去了。千里之外,未便细问,回家之后,子女奴仆又对他孝敬有加,活祖宗似的供着,让带着满肚子委屈归乡的徐阁老大感抚慰。加之家中上下,知道他因为此事被劾,一个个收敛的很,倒让徐阶无从发火,因此预先要严查此事的初志,也酿成了不痛不痒的训诫。
但徐阶究竟结果是徐阶,口里过去了,但心里一直不曾放下,也时常向亲戚朋友旁敲侧击,探问子女奴仆是否有犯警之事,不过众人碍于他的面子,加之大都收受了他儿子们的好处,是以都昔年是有,但那时是年少轻狂,这些年几位公子用心书,修身养性,却好多了。
徐阶听了安心很多,但也不成能尽信,可终究是‘养不教父之过’,自己的责任居多,于是决定既往不咎,以观后效。就这样若无其事的过了一年半载,家里人估计他完全麻痹了,于是警报解除,故态复萌,又开始了横行蛮横的逍遥乡里……只是这回,他们特别注意消息,什么都不让他知道罢了。
但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一天徐阶心血来潮,甩失落家里人,独自去湖边垂钓,遇一钓翁,晤谈之间,知其是松江名士陈恒……在京城时,徐阶就听过他的大名,归乡之后,更是几次下帖请见,但这陈恒性情高傲,历来不肯垂头屈朱门,所以向来无缘一见。
两人聊了几句,徐阶听出对方果然名不虚传,是个真君子。并且对方其实不认识自己,于是心中一动,问起他对徐阁老家的感观。陈恒眼看波光粼粼的河面,淡淡道:“徐阁老是一代名相,斗倒严嵩、操拟遗诏,拨乱归正,继往开来,是有功于社稷的。”
“这我都知道,”徐阶问道:“那他家在乡里呢?”
“徐阁老对家乡还是不错,做了些善事。不过……”陈恒看了看他,打住了话头。
“不过什么?”徐阶淡淡笑道。
“不过他家的几个儿子,骄横犯警得可以,早晚会给他带来祸事的。”陈恒看着他,似笑非笑道。
“这话如何?”徐阶握着钓竿的手一紧道。
“这兄弟几个,仗着乃父的威柄,纵容家奴夺人田产、欺男霸女,横行蛮横、威凌官员。”陈恒冷笑道:“可笑处所官员,因为他们是徐阁老的家人,就对苍生诉告不睬不问,徐家人有恃无恐,自然坏事作尽了。”
虽都忠言利行,但究竟结果逆耳,徐阶老脸涨红的辩白道:“怕也是道听途吧?”
“我的话自然不信,但可以问问徐阁老的姐丈叶鲈江。”陈恒一抖手,钓上一尾白鱼道:“徐阁老的姐丈却是条汉子……”
朋分
这是昨天的,今天还有两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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