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的一团火一直升腾着燃烧着,鼓动他上前贴近她。
刘细妹有些诧异,退后一步,「我怎么会恼?你快说,要我做什么事情?」
「你让我亲一下嘴,我就给你。」曾亮声轻声说着,走向前一步,嘴巴几乎
要触着她的脸了。
刘细妹的一张脸登时羞红得像烂熟的柿子一般,身子又退了一步,靠在了那
棵苦楝树上,气愤地骂道:「曾亮声,你欺负人!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真想不
到,想不到,你你是这种人」
她心中原本甚是喜欢曾亮声,今天见他这样无耻,不禁大失所望,伤心之余
再加上恼怒,眼中顿时流下许多眼泪。
曾亮声见她如此气苦的模样,心下不禁暗自懊悔太过唐突无礼,马上收起轻
薄的样子,道歉道:「对不起,细妹,我,我只是开开玩笑,你别当真。你
你说过不恼我的。」
刘细妹泪眼涟涟间见曾亮声颇有悔意,心下也释然了,「你,你以后不许再
这样羞辱人!我,我虽然贫苦,可我不是那种任人凌辱的人」
她顿了顿,哽咽道:「我身后这颗苦楝树是我阿妈陪我栽下的,从苗芽出土
到长成材,三年内要经过三次夭折和砍伐,否则就会被虫蛀空,所以苦楝树也叫
苦命树。我阿妈说,咱们人穷志不穷,要活得像它一样,坚强刚毅,折不挠。
曾亮声,我以前看得起你,你,你不要叫我失望。」
望着刘细妹义愤填膺的样子,曾亮声愧意丛生,他摇了摇头,道:「细妹,
你不要再说了,我好惭愧。这样吧,我把英语和数学资料先给你看,语文和化学
资料我拿家,等我们看完了再互相换着看,好不?」
他诚诚恳恳地握着刘细妹的手,轻轻摇了几下,感觉到她的手心潮湿冰凉。
刘细妹「嗯」了一声,「好吧,谢谢你。天色已晚,你,你要不要去我家吃
饭?」她神色缓和下来,眼中既有欢喜,又有几分感谢。毕竟,他对她是好的。
「不了,我妈还等着我呢。细妹,你有空可以来我家,我那儿还有些书,你
也可以看看。」曾亮声其实本性并不轻佻,刚才那样子其实也是因为天性中邪恶
的一面被挑了起来,被刘细妹一番义正辞严,犹如浇了盆冷水,清醒了许多。
「好的,你先走吧。我还有事要做呢。」突然刘细妹想到了什么,脸红了,
轻轻挣开了他的手,急忙转身跑了。
曾亮声见她腋下夹着课本,轻盈奔跑之时,姿态优美,不禁痴了。
************
乡间的夜雾,初起时很轻很淡,于半月梳下的金光中袅袅升腾,如母亲浓睡
时发出的阵阵呼吸,那么温柔那么恬适,幽香缕缕,缠绵于路边挺立的水杉、白
杨、洋槐以及田畴深处的河阡陌之间。
曾亮声步履轻快,很快就穿过小巷到家中。
家门虚掩,曾亮声一推便开了。母亲背对着门,正坐在一张椅子上,手中拿
着针线,正在做活。柔和的灯光下,舔湿了洁白的线,母亲润润地捻细了,送进
幽微闪亮的针眼,穿过去,轻轻一扯,便牵扯出来。这一丝一缕,带着绵长的纤
细的柔情,也带起了曾亮声儿时绵长的记忆,还有胸中涌动的稚子之情。
「妈,我来了。」曾亮声柔声地叫着母亲。因为要贴补家用,木兰找了家
民政服装厂,引些针线活家里做,先把一些碎布片缝成搭攀,再把这些搭攀缀
在毯子的边缘。
「嗯,来了,饭菜都在桌子上,我刚才加热了,快些去吃吧。」木兰并未
头,她的手法熟练,全神贯注地对照着纸上描好的图案做,生怕做错了。
「爷爷吃好了吗?」曾亮声没看见爷爷,他装上两碗饭,母亲总是要等着和
他一起吃,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了。
木兰站起身来,仔细叠好手中的毯子,「终于做好了。你爷爷出去逛街了,
说是在家里闷得慌。」
其实,她是在说谎,曾佤子是和她吵完架后气冲冲地出门的。起因就是曾佤
子要木兰跟那个王则老师少来往,说这小子不怀好意。木兰却是冷言冷语的说,
恐怕不怀好意的另有其人,公公心知肚明。
这下子曾佤子可是不干了,不依不饶的非要木兰说是谁不怀好意了。他虽是
心中有愧,但毕竟是木兰的公爹,在老家,这可是绝对不能挑战的权威。哪晓得
木兰自从跟着她老公到了镇上后,竟是变得有些有恃无恐了,全不将他这当公公
的放在眼里了。
木兰嘿嘿笑道:「我说公公,大家心照不宣吧。其实你身子骨也好了,可以
乡下去了吧,婆婆年纪也大了,身体也不好。」
她想,既然撕破脸了,不如就此下逐客令,省得老是整天的在眼前晃悠着,
心烦。
曾佤子气得是全身发抖,差点就背过气来。他指着木兰连说了几声好好好,
就再也说不下去了,转身把门一甩,就跑出去了。木兰轻蔑地看着他,也没理会
他,心想这老家伙也跑不到哪里,等会肯定又灰溜溜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