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俯视着清澈的泉水,那泉水就像她的表情一样平静清澈。那雕像是用大理石精心雕成的,在水中注视着自己的倒影——显得那么脆弱,她真担心那大理石雕成的细腰会突然折断。但如果这就是斯蒂芬先生所希望的……
她还想到,该如何对杰克琳解释这一切,也许她可以简单地告诉她,那件紧身衣来自勒内的一个忽发奇想。这又勾起了O近来一直试图回避的一种事态,一个她十分诧异自己为甚么不会对此感到更加痛苦难忍的事态∶自从杰克琳搬来与她同住以后,勒内并没有尽量使她与杰克琳单独在一起,如果说这一点她还可以理解,那么让她难以理解的是,他本人也尽量避免与O单独在一起。
七月很快就要到了,他就要离开巴黎,而且不会在斯蒂芬先生把她送到安妮。
玛丽那里时去看她。她也许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只有在他想见杰克琳和她两个人的那些晚上,她才能见到他;或者只有当她在斯蒂芬先生那里时,才能偶尔见到跟在娜拉身后走进房间的他。她不知道这两种可能性哪一种更使她感到不安。(在这两种可能性当中,一定有甚么事搞错了,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受到了过多的约束。)
每次勒内来到斯蒂芬先生的住宅,斯蒂芬先生总是向他打个招呼,勒内也总是照例吻吻O、抚摸一下她的乳头,然后同斯蒂芬先生商量下一天的计划——这些计划从来不把O包括在内——然后就走掉了。他把她交给斯蒂芬的程度是如此彻底,他是不是已经不再爱她了?这种想法使O陷入一阵心慌意乱之中,以致她机械地在自己的住宅旁边下了车,竟忘记告诉司机在门口等她,车开走之后她才猛醒过来,不得不匆匆忙忙地叫出租车。
O必须一直跑到S大街,到那里还得等车,她跑得几乎透不过气来,满身都是汗,因为那件紧身衣使她呼吸困难。终于有一辆出租车在C街路口放慢了速度,她把车拦住,一上车,就把勒内办公室的地址给了司机。她既不知道勒内在不在办公室,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见她:这还是她第一次去他的办公室。
当O看到座落在离E街不远的一条侧街上的那座十分显赫的大厦时,她一点也没有感到意外,那间美国式的大办公室也正是她意料中的样子。但是勒内的态度却使她感到一阵心慌意乱,虽然他立即接见了她,并没有对她无理,她没有责备她。其实她有可能为这一行动受到责备,因为他从来没有给过她到办公室来打扰他的权利,而且很可能她的到来已经给他造成了不小的骚扰。
他请秘书离开一下,告诉她这段时间他谁也不见,并且请她暂时不要把电话接过来,然后他问O出了甚么事。
“我担心你已经不再爱我了。”O说。
他笑了,“就这么突然?”
“是的,在从……回来的汽车里想到的。”
“从哪儿回来?”
O沉默了。
勒内又笑了∶“但是我知道你去哪儿了,傻瓜。你从安妮。玛丽那儿回来,而且十天之内你就要去塞莫斯了,斯蒂芬先生刚刚跟我通过电话。”
勒内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那是这间办公室里唯一一张舒适的椅子,O让自己埋在他的拥抱之中。
“他们想对我做甚么都可以,我不在乎,”她喃喃着,“但是告诉我,你仍旧爱我。”
“我当然爱你,亲爱的,”勒内说,“但是我要你服从我,我恐怕你在这一点上做得并不太好。你有没有告诉杰克琳,你是属于斯蒂芬先生的?你跟她谈到罗西了吗?”
O承认她没有。杰克琳只是勉强接受了她的爱抚,但是已经到了应当让她知道我的真相的日子……
勒内没有让她把这句话说完就把她抱起来,放在他刚刚坐过的椅子上,用手撩起她的裙子。
“啊哈,这么说,你已经穿上你的紧身衣了,”他说,“不错,如果你的腰再细一点,你会变得更加迷人。”
说完这话之后,他要了她,O感到他已经有太长的一段时间没做这件事了。
在下意识里,她已经开始怀疑他究竟对她还有没有欲望,然而,从他此时此刻的行为中,她看到了爱的证据。
“你知道,”他后来说,“你不和杰克琳讲清楚是很愚蠢的,我们绝对需要她到罗西去,而把她弄去最简单的途径是通过你。而且等你从安妮。玛丽那儿回来之后,你就没有任何办法能继续隐藏你的真实情况了。”
O想知道为甚么。
“你会知道的。”勒内接着又说,“你还有五天时间,而且只有五天时间了,因为从斯蒂芬先生把你送到安妮。玛丽那里去的前五天开始,他就准备恢复对你每天的例行鞭打,你将没有办法再藏起那些鞭痕,你准备怎么向杰克琳解释这些鞭痕呢?”
O没有回答。勒内还不知道,在同O的关系中,杰克琳完全是自我中心的,她之所以对O感兴趣,仅仅是因为O对她表示出来的热情和兴趣,她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O,如果O身上有鞭痕,她只要避免当着杰克琳的面洗澡,再穿上一件睡袍就可以了。杰克琳绝不会注意到任何事,她从来没注意到O不穿衬裤,也绝不会注意到其他事情∶其实O并不能引起她的兴趣。
“听我说,”勒内继续说,“有一件事我想让你转告她,马上就去告诉她,那就是我爱上她了。”
“这是真的?”O说。
“我需要她,”勒内说,“因为你不能、或不愿做这件事,我要亲自来做这件事,做一切不得不做的事情。”
“你永远做不到让她同意去罗西,”O说。
“我做不到吗?要是那样的话,”勒内反驳道,“我们会强迫她去。”
那天晚上,在天黑透以后,杰克琳已经上床睡了,O拉开她的被子在灯光中凝视着她,她已经告诉她∶“勒内爱上你了,你知道吗?”——她传达了这个信息,而且并没有拖延——在一个月之前,O只要在想象中看到这雅致的苗条身体印满鞭痕,那窄小的器官被塞满,那纯洁的嘴唇发出哭喊,泪水在她脸颊那层美丽的绒毛上流淌,就会感到万分恐怖;可是现在不同了,O对自己不断重覆着勒内的最后一句话,内心充满快乐。
由于杰克琳出去拍电影要到八月份才能回来,没有甚么事情使O必须羁留在巴黎了。七月马上就到了,巴黎所有的花园中都盛开着紫红色的天竺葵。
正午时分,城里所有的百叶窗都合上了,勒内在抱怨他不得不去一趟苏格兰。
有一刹那,O希望他也能带她一起去,可是,不用说他还从没带她去拜访过他的家庭,她深知,只要斯蒂芬先生提出要她,勒内会立即把她交给他的。
斯蒂芬先生宣布,他会在勒内飞往伦敦的当天来接她,那时她正在休假。
“我们要上安妮。玛丽那儿去了,”他说,“她正等着你呢!不必收拾箱子,你甚么也不用带。”
他们这次去的地方并不是O第一次见到安妮。玛丽时那坐靠近天文台的大楼,而是一座低矮的两层小楼,它坐落在一个大花园的尽头,在枫丹白露的边缘。从见到她的头一天起,O就一直穿着那件鲸骨撑的紧身衣,安妮。玛丽认为这时必不可少的。每天她都把它束得更紧一点,到目前为止,她的腰已经细到盈盈上握的程度了,安妮。玛丽应当满意了。
他们是在下午两点钟到达的,整幢房子都在沉睡中。他们按铃时,狗有气无力地叫了几声∶那是一只毛茸茸的大牧羊犬,它钻到O的裙子下面,嗅着她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