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不拉窗帘的话,外面一有什么动静,便立是可以看到了。
但是自窗缝中吹进来的西北风却终于使他放弃了这主张。
拉起了窗帘之后,房子里暖了不少,人的神经似乎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小明啜着咖啡,打着呵欠,他正要下结论,表示一切全是成立青的神经过敏
时,外面平台上,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那阵脚步声相当轻,但是在静寂的夜中,也足可以使人听得到。
小明和小曼两人,互望了一眼,一齐转头,向面向平台的玻璃看去。
小明刚才还在讥笑小曼疑神疑鬼,但是如今他的脸色,看来却比小曼更白。
他们看不到什么,因为玻璃门给接近地面的长窗帘挡着,看不到平台上的情形,
也看不到向平台走来的是什么人。
但是他们都毫无疑问地听到那脚步声,而且,他们也听得出,脚步声是在渐
渐向玻璃门移近。
小明和小曼两人,都坐着不动。
脚步声突然停止,他们两人也看到了一双脚,他们之所以能看到一双脚的缘
故,是因为那一幅窗帘,最近洗过一次,缩了,短了一些,所以,在地面和窗帘
之间,有一点的空隙,空隙使人可以看到贴近玻璃门而立的一双脚。那双脚上穿
的是名贵的软皮睡鞋,一双鲜黄的羊毛袜子。
一个小偷,是绝不会穿着这样的鞋袜行事的。
那么,这时站在玻璃门外,和他们之间只隔着一扇玻璃和一幅窗帘的,又是
什么人呢?
小曼低声道:「不,不!」她以手托着额角,面上现出十分痛苦的神情来。
小明象是被小曼这种痛苦的神情所刺激了,他是来保护小曼的,他怎可以这
样子坐着不动?他陡地生出了勇气,一跃而起,冲过去伸手去拉窗帘。
他大用力了,将窗帘整个地拉了下来。
可是,玻璃门外,并没有人。
小明呆了一呆,突然之间,他张大了口,不断地发出可怕的尖叫声来!
他们两人看到了那对脚——那只是一对脚,这对脚不属于任何人,一对穿着
黄色羊毛袜和软破睡鞋的脚,正在向外奔去,越过了石栏,消失了。
小明不知道他自己叫了多久,等到他停下来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的身子,
抖得比什么都厉害,他一步步地向后退来,抓住了小曼的手臂,口唇哆嗦着:
「小……曼……小曼。」
小曼比小明也好下了多少,但她究竟是第三次看到这些东西了,她比小明镇
静些,但也过了好一会,她才道:「到……你的家中去过一晚吧。」
第三晚,他们两人是在小明家中过的。
第四晚,他们两人,来到了我的家中。
他们两人之所以会来到我的家中的原因,是因为小明的一个父辈,和我是朋
友,小明知道我对一切怪诞不可思议的事有兴趣,所以他才和小曼两人一齐来的。
他和小曼两人,花了一小时的时间,将三个晚上来连续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他们要我在今天晚上到小曼居住那地方去。
我不准备答应他们——我不是一个对「鬼」没有兴趣的人,一双不属于任何
身体,而能奔走的脚,更使我感到有意思,而且,还有那双手哩。龙腾小说 ltxsba@gmail.cOm
但是我和白素结婚不久,与其去看鬼,我宁愿面对娇妻。
我在想:用什么话,才能将这个特殊的邀请推掉呢?
白素就坐在我的身边,小曼和小明两人,则神色紧张地坐在我们的对面。
我笑了一下:「两位所说的话,我的确感到十分有兴趣。但是,两位应该知
道,鬼这样东西,实际上并不是一种存在,而是一种感觉——」。
我企图说服他们,他们事实上并没有看到什么,而只不过是感到自己看到了
一些东西而已。但是我的话还未曾讲完,小明已急不及等地道:「我们的确是看
到那双脚的,真的看到,你别以为我们是眼花。」
我摊了摊手:「我并不是说你们眼花了,你们可能是期待着看到什么,所以,
神经便产生了一种幻觉,才这使你们以为有一双脚在行走的。」
一直没有出声的小曼,直到此际,才不表同意地道:「卫先生,照你的说法,
我们两人在第三晚看到的,仍应该是手,而下是脚。因为前两晚我看到的是手,
小明受了我的影响,他『期待』的,也应该是手,对不对?」
我反倒给他们两人驳得讲下出后来了,只得转头向白素望了一眼,带着歉意。
我的意思是:我不得不去了,看来我们至少要分开一个晚上了。
白素却笑了一下:「我和你一齐去。」
人是十分奇怪的,一些最简单的事情,有时竟会想不起来。我大费周章地在
拒绝着小曼和小明两人的邀请,但却未曾想到,我可以根本不和白素分开,我们
是可以一起去的。
事情就那么决定了!
半小时后,我和白素、小曼、小明三人,到了那幢大厦的门前。那幢大厦的
气派十分宏伟,高二十四层,由于新落成,并没有住满人,而且,由于它处在近
郊的缘故,是以到了门口,便给人以一种冷清的感觉。
我们一齐进入了电梯,电梯向上升去,一直到了二十四层,才停了下来。
二十四楼是最高的一层,大厦的设计是越往上面积越小,二十四楼只有一个
居住单位,就是小曼的住所。
而二十四楼再上一层,就是天台了,通天台的门锁着,寒风却仍然自隙缝中
卷了下来,令得电梯的穿堂中十分凄清。
小曼是一个十分喜欢清静的人,她拣了一个十分清静的居住环境。
我在小曼开门的时候,走上了通向天台的楼梯,向通往天台的门口张望了一
下。
通往天台的木门外有一道铁闸,要偷进天台去,倒也不是容易的事情。等我
回到门口之际,小曼已开了门,在延客人室了。
那个居住单位布置得十分清雅,小曼是一个独身主义者,整个居住单位,只
有她一个人住,有一问卧室,一间工作室和一个厅。我一进屋,就打开了玻璃门,
走到那个面积十分大的平台上。
我一直来到了石沿之旁,向下望去,下面的行人小得几乎看不到。若说有什
么人,能双手在攀在石沿上,那真不可想象。
我退到屋中,关好玻璃门,白素提议我们玩桥牌来消磨时间,我们都同意了。
但是我和白素两人,都可以明显地看出小曼和小明的心神不属。
午夜了,小曼放下了纸牌:「我们别再玩了,好不好?」
我笑了一下:「林小姐,你看,一到时候,你便开始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