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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爷留神,磐笼来啦!」
魏无音觑准时机,扬声叫道:「放!」
二小与他一齐松手,永劫之磐所化的樊笼骨架如遭强力磁吸,飞向雾卵。
独孤寂顺势解开锁限,雾团被笼架兜了个正着,笼架内缘的刺目血光为黑雾
所染,蓦地紫华大盛,一阵密如骤雨的机簧声过,展开的结构收拢,轰的一声砸
落地面,回复原本的方锤模样;缝隙间紫光流转,圆孔里黑得不透半点光,未有
丝毫雾气逸出,死寂一片。
(成……成功了!)独孤寂只瞥一眼,确定没什么纰漏,便即掠向独无年,
运指如飞,连点他几处大穴,减缓失血。
惟断臂之伤,非同小可,若不将创口骨肉挖深些许,缝合多余的皮瓣来止血
,终究是死路一条。
十七爷试图以凝功阻绝,然而效果有限,急忙回头:「山下方圆十里之内,
可有国手?」
魏无音此际才到,收起永劫之磐,见远处圮墙后一名宽袍大袖的男子颤巍巍
起身,心念微动:「可是燕无楼?速来!」
那人正是夏阳渊一脉的白绶首席,外号「石渠神魔」,乃玉无葭、晏无方以
下的第三号人物,听弟子哭诉,杀害玉、晏二长老的凶人杀上了通天壁,匆匆点
了人马来讨公道,不幸撞上这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
燕无楼武功资历不及玉无葭二老,这才屈居于白鳞绶,若论医术,却不在二
人之下,听唤而来,对魏无音微一拱手:「魏师兄。」
趋前诊视伤势。
片刻后才道:「我夏阳渊有足够的麻沸散,若能尽快刮肉缝合,独长老性命
无虞。只是不可再拖了。」
招来幸存者制作担架,欲将独无年运入知止观,借室手术,并遣人赶回夏阳
渊携来药物、器材,以及最重要的急救人手。
独无年面色灰败,垂落眼帘,喃喃低道:「冠军侯,这一架,是我输了。独
某的生死荣辱不足挂齿,但毛族质子,本山是万万不能收。侯爷若难意平,取我
性命便是。」
独孤寂笑顾魏无音:「嘴皮忒硬,看来是死不了啦。」
魏无音肃起面容,正色道:「我阳山开基四百年来,不曾在知止观外造成如
许死伤,你可知在平望都内,有多少达官显贵皈依知止观?朝廷若以此为借口,
派兵上山,我等现下可有抗拒的由头?」
独无年身居高位,岂不明白其中的利害?难置一词,只得默然低首。
魏无音环视四周,在雾蛛爪下逃过一劫的,多半是各派系里的长老菁英,粗
粗一瞥,虽然死伤惨重,九脉大致都还有活人在,所缺不过一二而已,勉力提神
,朗声道:「这个孩子,便由我风云峡接下罢!日后重归幽泉,面对列祖列宗,
当由魏某人一肩承担,与诸位并无干系;惟今日之事,须得有解,不可断却本山
生路,致朝廷陈兵山下,四百年的龙庭基业毁于我等之手。」
众人俱都无言,颓然垂肩。
僵尸男子转对独孤寂。
「侯爷,知止观里的死伤,奇宫会负责赔偿安抚,但顾挽松那厢——」
独孤寂摆手道:「放心罢,我会好好威胁他的。哪个想把主意动到阿雪头上
,本侯爷杀光他全家!」
魏无音点了点头,刻意不看将拳头捏得格格作响、切齿咬牙的应风色,招手
让阿雪到跟前来,轻抚他的头顶,和声道:「从今儿起,你便是指剑奇宫的人了。你本名叫什么?」
「韩……韩握雪。」
阿雪怯生生道。
「嗯,入得龙庭,原本的名字当即舍弃。往后,你就叫韩雪色罢。」
独孤寂一拍男童屁股,笑道:「还不快叫师父?」
魏无音正色道:「他是奇宫未来的主人,归属哪支宗脉,关乎山上往后十年
二十年间的势力消长,可不是我说了算。若教入风云峡,不免有人说我擅受质子
,原来是包藏祸心,风云峡一脉在山上的处境将益发艰难。你莫害我。」
独孤寂哈哈大笑:「也罢!要是将来日子太难过,或想学我的武功,可来白
城山找我。你这小子挺有意思,我也很中意。」
却是对应风色说。
少年无法点头,不知该感激或怨他,心中五味杂陈,咬牙不发一语,与落拓
侯爷短暂交会的眸里却涌溢水花。
「对了,我想找个人,问你打听路怎么走。」
魏无音水精心窍,不消问也知他所指为何,悠悠叹了口气。
「侯爷取次花丛,游戏人间,原来也有放不下的么?」
随口将路径说了,连该如何通过阵法的诀窍也细说分明。
见十七爷始终无有表示,话锋一转,压低声音凑近:「侯爷,人呢我顶着诸
脉白眼、百世唾骂的压力,也就收下了。该交割的那物事,侯爷好不好这便拿出
,省得您一走,咱们风云峡这帮老弱即给人撕了下酒?」
独孤寂哈哈干笑两声,摸着鼻子转开视线,瞧着无比心虚。
「你胡说什么呢老魏,本侯听不明白啊。顾挽松没交代什么给我,估计是信
我不过,回头便遣人送来啦,你别瞎操心啊,哈哈哈哈。」
「……侯爷确定此物必来?」
「肯定肯定,我敢拿人头担保。」
独孤寂仰天打了个哈哈:「说不定这会儿就在山上,还没到你手里罢了,不
会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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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信侯爷。」
魏无音出乎意料地干脆,独孤寂吓了一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头
却见一双带笑的视线,既狡黠又锋锐,通透中又带着满满的疲惫与愤世疾俗,不
知怎的揉合得恰到好处,令人难以安心无视,却实在讨厌不起来。
「侯爷在风云峡还有一坛老酒未饮,几时来索,魏某倒履相迎。」
两人对视片刻,独孤寂忽地一笑,神情疏朗,心头阴霾彷佛一扫而空,再无
挂碍。
「这会儿,是真要道别啦。山高水长的,你们一个个,可别随便死了啊。」
十七爷一振袍襕,迈开鳞靴,背对破云初露的几缕阳光,踩着一地泥泞湿滑
,不见使什么移形身法,连轻功都索性不用,信步闲庭,身影逐渐消失在山道尽
处,只有朗吟声宛若龙啸,迤逦悠扬:「……刑冲克破无从来,岁运相并俱成灾
,束命七杀伤为病;十方授印,天子绝龙在玉台!」◇◇◇贝云瑚循着与寒潭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