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红酒。
酒杯挨着红唇,女人忽然停住了动作,让孟晓阳心中一紧。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感觉你真的想杀妻了。」女人随手将那杯红酒倒进了客
厅盆栽,看着一脸失望的孟晓阳,仍然带着笑意:「好奇是什么让你下了决心,
是我哪里做过了?」
「你还有脸说,你和姓赵的那个老色鬼做的恶心事不知道么!」孟晓阳怒吼
。
「你看见了?」女人哑然失笑,「不是你想的那样,那老东西没占我的便宜
,我只是把事实告诉了他。」
「你以为我会相信?」
「不相信你可以去问老赵,明天一早去公司吧,他要找你谈谈。」女人走到
一脸茫然的孟晓阳身前:「其实我和他本质上是 同类,他正走向死亡,而我——
才由死亡中苏醒……」
身体才康复的赵翔宇再度来到公司,做出了一系列人事任免:因违规招标和
账目一系列问题,开除采购部经理田小凡;免除赵云峰一切职务,其总经理一职
,由原工程部孟晓阳代理。
「晓阳,替我谢谢你太太,你是个有福气的人啊。」老赵的话有些高深莫测
,反正孟晓阳听得满不是滋味。
孟晓阳来到采购部时,田小凡正埋头收拾着私人物品,他轻轻敲了敲门。
抬头见是他,田小凡还笑得出来:「往常推门就进,现在敞着门还客气起来
了,怎么,来打落水狗?」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被翔宇集团扫地出门,这个城市没有容身之处了,找个小地方苟着呗,饿
不死的。」田小凡继续收拾东西。
「 十年的朋友,为什么?就为一个副总的位置?」
田小凡停止了动作,慢慢抬头:「为了你。」
「为了我?」孟晓阳不解。
「论外表、能力、双商,我哪一点不如你,为什么林梦会选了你!知道我为
什么会和你进一家公司么,就是想证明我比你强,可最后,上面想提拔副总优先
考虑的人还是你,凭什么!」
田小凡笑容里带有几分报复的快意:「不过,我总算睡了林梦,从白天干到
晚上,你知道我们换了多少种姿势?我都射在她身体哪些地方么?」
「知道是谁揭穿了你们的阴谋?」孟晓阳冷冷地看着田小凡。
「林梦,我早猜到了。」田小凡的回答让孟晓阳很惊讶。
「我不是一个精虫上脑就忘乎所以的人,我只想赌一赌,看来,我还是输了
……」田小凡抱着自己的东西从老友身边走过。
「她心里的人还是你,别计较那天的事了,至少——她的心是你的,足够了
。」
心是我的,可占据她灵魂的却不是林梦了,孟晓阳感觉自己的心很痛。
手机铃声响起,孟晓阳接了电话立即赶了出去。
电话是他当初委托寻找那个神秘老人的警察打来的,他找到了当时拆迁村子
里年纪最大的一位老人,这位老人恰巧知晓的 一个人与孟晓阳的描述很像。
老人已经七十多了,身体还好,只是精神不济,见了孟晓阳只抱怨当初不该
听孩子的话拆迁,庄稼人搬到这高楼上,不接地气,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那些
分了自己房子的儿孙们也不来看他,都是些白眼狼。
孟晓阳足足忍受了半个小时老人喋喋不休的碎语,终于将话引入正题。
「你说的是家驹叔啊,解放前他家可是村里的大户人家,后来因为什么败了
不知道,反正族里老人都叫他败家子,当时小孩子不懂事,还向他背后丢过石头
……」老人带着愧疚拍了自己脸颊一下,「解放后土改登记,他也不要田,像个
二流子一样东边蹭一口,西面蹭一顿,也不出去寻活计,只是守着村外的一块荒
地,谁去都跟谁急……」
「再后来大食堂,三年灾害,自己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也没人愿意接济他,
都以为他早就死了,直到拆迁的事情定下来,舍不得祖先留下的地哦,我从东到
西,从南到北,把这山山水水又走了一遍,才偶然撞见了他,老得不像样啦,都
没敢认,啊?你问他住哪儿啊……」
轿车在空旷的路面高速疾驰,急速的气流冲击让副驾驶位的女人兴奋高呼。
「我叫卢家驹,民国十八年生人,父母本来安排我去城里读书,却让我遇见
了一生中的挚爱……」
孟晓阳盯着前方路面,脑海中不时浮现昨天的情景。
「她叫是一个堂子里的妓女,因为喜欢芙蓉花,别人都叫她」小芙蓉「,第
一次见面我就被她迷住了,她的一颦一笑,她身上的芙蓉花香,都让我沉醉流连
……」
前方出现了一个急弯,孟晓阳猛打方向盘,车内两人的身体随着惯性倾斜。
「不,这不是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甚至还有些残酷,小芙蓉爱赌,不能自
拔,我偷偷卖了祖产供她去赌,气死了父母,被族中扫地出门,钱没了,无处可
去,我就去她所在的堂子里打杂,只要能每天见到她,我心满意足……」
车子驶入山路,不如方才平坦宽阔,孟晓阳还是没有减速。
「小芙蓉不会满足,她的赌瘾越来越大,甚至不惜去借高利贷,最终无力偿
还,被追债人活活砍死,她是横死,没有人愿意收尸,我只能用仅存的钱为她选
了一口棺材,穿上她最爱的那件旗袍和绣着芙蓉的绣花鞋,将她葬在村外的荒地
里,我知道,她是不会安息的,早晚要回来……」
「诶,你要带我去哪儿?」「林梦」穿着一件雪纺的无袖连衣裙,雪白的臂
膀探出车外,慵懒而又娇媚。
「带你去见 一个人。」
「谁?你又遇见麻烦了?」「林梦」好奇道。
「怎么你怕了?」
「怕?你忘了我是什么了,我会怕人!」「林梦」趴到车窗上,欣赏着山林
间的景致,悠悠道:「最多换个人上身,我怕什么,我现在有点讨厌这具身体了
。」
「她为什么帮你,不知道,也许如她说的,是在帮自己,或者是你妻子对你
的爱潜藏在内心深处,默默影响着她,让她不由自主去做这些,不过这些都不重
要了,带她来见我吧,是该了断的时候了……」
瞥了一眼副驾驶的「林梦」,孟晓阳猛踩油门……
车子在一片茂密的山林间停下。
「这是哪里?」「林梦」打量着静谧的四周。
「要见你的人在前面。」孟晓阳下了车。
前行了几百米,一个伛偻的老人出现在眼前,稀疏的白发在山风中凌乱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