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该如何是好。很明显,阿贵对他们这些当老师的
有强烈的抵触心理。在来之前,她听老校长说过,本来阿贵是 不同意让小蔡来学
校读书的,校方也上门去做过好几次思想工作,他一直坚持己见。后来,不得已
之下,老校长徒步几十里,到镇政府去求助,镇政府这才派人来调解。阿贵也是
在万般无奈之下,这才答应让自己的孩子去上学。
咣当!小洁听到门口的锁被响亮地锁了起来。紧接着,又是啪的一声清脆耳
光,只听到阿贵又像机关炮似的骂了起来:" 好你个龟儿子,翅膀长硬了吗?居
然敢在老师面前告阿爹的不是!老子告诉你,就算校长那个老不死的亲自过来,
老子也不会卖他的面子!……" 骂着,骂着,耳光又是接二连三地抽了下去。
" 开门!" 小洁感觉自己受到了糊弄,心里顿时十分愤怒,扑到那扇破旧的
柴门边,用力地拍打起来。
门上了锁,凭小洁这个弱女子,根本撞不开。
屋子里,骂声和哭喊声交织成了一片。
小洁感觉自己根本没有做到为人师表的本分,开始绝望起来,使劲地拍门。
拍着拍着,力气也渐渐地用光了,背靠着柴扉,身体渐渐滑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山坡上,只有阿贵一家,距离最近
的牧舍,还要走上半个多小时。 夜色里的西疆,又显得空旷可怕起来,让小洁感
觉自己就像置身于混沌一般,越来越深沉的漆黑正如一头怪兽的血盆大口,随时
都有可能把她吞没。
小洁越来越觉得寒冷,双臂紧紧地抱在了肩头,簌簌发抖。
过了一会儿,柴扉忽然又被打开了,阿贵走出来:" 咦?杨老师,你怎么还
在?" 小洁扭头往屋里望了一眼,可怜的小蔡躲在墙角里,身上已经多了几块淤
青,也跟小洁一眼,抱着自己,颤抖不止。他无助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小洁,似乎
依然没有放弃向她求助。
" 小蔡,你没事吧?" 小洁夺门而入。
" 能有什么事?小孩子嘛,打几下便听话了!" 阿贵看上去酒醒了不少,说
话开始清晰起来,步子也比刚才稳健了许多。
" 你怎么能这么做!" 小洁含泪而起,与阿贵对峙着。
阿贵没有答话,低头看了一眼小洁的胸部。高耸的乳房在衣服的包裹下,好
像随时都有可能呼之欲出。他不禁喉咙干燥起来,急忙把目光移向别处。
" 你说话呀!" " 我该说什么?" " 你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打孩子?" 阿
贵搔搔头皮说:" 刚才我喝多了!" " 喝多了就能……" " 杨老师,天这么晚了,
这个时候回学校,想必已经没有吃的了吧?不如在我家里随便吃点?" 阿贵不等
小洁把话说完,忽然来了那么一句。
" 嗯?" 小洁不由一愣,不知该如何作答。
" 兔崽子,还不请老师坐下来?" 阿贵眼睛一瞪。
小蔡只能战战兢兢地从墙角里走出来,拉着小洁的手说:" 杨老师,你,你
就在我家里吃饭吧……" 一边说,一边依然用眼角的余光在扫着阿贵,好像完不
成阿爹交给他的任务,他随时又可能招来一顿狂风暴雨般的殴打。
" 好!" 小洁只能答应。身为老师,本不该在学生家里留下来吃饭,但事出
突然,正好她也有话要跟阿贵好好聊聊。
小蔡用最快的速度弄了几道菜,十分简朴,连一点肉沫子都见不到。
阿贵说:" 杨老师,委屈你了。我知道你们是从大城市里来的,吃惯了山珍
海味,但我们这里,只有这些!" 小洁说:" 我们可没有你想得那么娇贵。既然
会到这个地方来支教,也是做好吃苦的准备了!" " 杨老师真是个高尚的人啊!
小蔡跟着你,一定能学到不少东西的!" 阿贵清醒的时候,说话倒还像个人。
小洁说:" 小蔡爸爸,以后 教育孩子这方面,你能不能换个方式方法?比如,
可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 我刚才说了,我只要喝醉了酒,就会像疯子一样。
我也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今后……今后我一定改!" 阿贵说着,又咚的一声,开
了一瓶酒,筛进自己的碗里。末了,还抬头看看小洁," 杨老师,要不要也来一
点?" " 不了,不了," 小洁只能尴尬地拒绝," 我不喝酒!" 阿贵摇摇头,自
顾自地大吃大喝起来。不一会儿,又是脸红脖子粗,说话的时候,口中就像含着
什么东西,越来越口齿不清。
吃完饭,小蔡把小洁送到门口,偷偷地说:" 杨老师,我阿爹他就是这样,
一喝酒,整个人就开始犯浑!" 小洁感慨万千,想不到自己第一天教学,就碰到
了这样的家长。
" 兔崽子,你在背后说阿爹什么坏话,小心老子揍……不,不让你吃饭!"
阿贵跌跌撞撞地冲出门来,大声地吼道。
小蔡撇了撇嘴,只好又躲进屋里去了。
阿贵说:" 杨老师,你回学校?" " 回学校!" " 啧啧啧," 阿贵朝着黑咕
隆咚的山坡下望了一眼," 回学校的话,还要走不少路吧?" 小洁没有回答。
" 我送你吧!" 阿贵从屋子后面推出一辆几乎是七 十年代才能见到的解放牌
自行车,拍拍后面的货架说," 坐上来吧!" 小洁说:" 不必了,我自己走回去
就行!" 阿贵说:" 杨老师,我们这个村子的状况,你也看到了吧?家家户户,
几乎都有揭不开锅的时候。所以……嘿嘿," 他坏笑一声,又接着道," 路上强
盗匪徒出没,那是常有的事!" 小洁虽然知道阿贵是在吓自己,但心里还是忍不
住地一紧。毕竟,让她 一个人面对无穷 无尽的黑夜,也是需要勇气的。
" 哈哈哈……" 阿贵忽然大笑起来," 我刚刚又喝了不少酒,不到外面去醒
醒酒,你就不怕我回去再打儿子么?" " 真是个无赖!" 小洁心里嘀咕了一声,
却还是坐到了阿贵的车架上。
夜风凉如水,坐在颠簸的自行车上,小洁浑身都觉得不舒坦,但在浩渺如宇
宙的深夜荒原里,身边有个男人,也让小洁不再觉得那么害怕了。
一个月后,小洁短期支教结束,又搭乘飞机回到了城里。
晓虎和小美一起在机场迎接她。
小美说:" 小洁姐,总算把你给盼来了!这次去西疆,可有什么收获?" 小
洁说:" 所闻所见,满目疮痍啊!" 小美说:" 算了,别想那么多了。为了给你
接风洗尘,我在酒店订好了酒席……" " 不,你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