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转身就走:
「你想和警察打交道?就在一个 自由教间谍的死亡现场?相信我,这不是一个有
趣的决定。」这是英语语法式的中文句子。听到男子说的话,我立刻醒悟过来,
迈开脚步,想要迅速离开这里。
然而就在我要走出店门的时候,那名莫西干男人又回头看着我说:「那块终
端你不要嘛?我亲身体验过,操纵自己是一种很有趣的行为。就在刚刚。」我愣
了一下,立刻冲进店里面,把刘全旭的尸体翻了过来,顺利地在他衣服内袋找到
了他的终端。
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我被 自由教的人控制了?他是政府的人?不
……如果是政府的人,只会活禽我,不可能躲避警察。
我脑中乱糟糟的,这些日子的意外实在是太多了,我完全想不明白到底发生
了什么事情。不过暂时来说,对我来说是好事,我昨晚还在寻找解除控制的方法,
没想到今天天上就掉了一个大馅饼下来,居然这么戏剧性地让我脱离了 自由教的
控制!
出了强能机械店,还没有人发现里面刚刚发生了一起凶杀案,莫西干男子优
哉游哉地走进了人流中,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一路上,他都也没说话,一
直到我觉察到好像没什么问题,打算离开他的时候,他仿佛脑后面长了眼睛,转
过头来喊住了我:
「继续跟我走,罗教授要见你。」
*** *** ***
我没想到,这一切不是什么天掉馅饼,居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一个小时后,还是那个办公室。但这一次,罗东升教授左手旁边,站着一名
身高大概170以上,穿着黑色连衣裙、黑丝袜、 黑手套,甚至黑面纱的长发女子。
唯一露出在空气中的眼睛,那是一对朱红色的眸子,那怪异的颜色让你绝对
不会怀疑,揭开那层黑色的面纱后,那或许同样朱红色的嘴唇里面隐藏着两枚能
吸食血液的尖牙。
「坐。」
罗东升教授放下手中的文件,指了指他面前的位置。我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
衣物,再感到局促不安地坐了下来。一抬头,一道锐利的目光刺过来,我的脑袋
仿佛被这道目光刺穿,我再次低下头去。
就在我觉得紧张得快要无法呼吸的时候,然而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无
需紧张。」
他挥了挥手,整个办公桌无声无息地开始下降,沉没到地面下去,我和他之
间的地面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这个时候,哪怕他说了一句无需紧张,我还
是担心下一秒我会不会被丢进这个看上去像是能吞没一切的洞口内。但我很快在
内心安慰自己:罗严,如果对方想要你的性命只需要动动嘴皮即可,你的生命甚
至不如对方几秒钟的时间来得重要,所以还是安心一点吧。
我的担心毫无疑问只是因为过度紧张,很快,从黑洞里升起了一个茶几,上
面放着两个茶杯,洁白的陶瓷茶杯内,装着散发着热气的红茶,在茶几快速升起
运动的过程中,茶水连一丝涟漪也没能泛起。等茶几完全升起到合适的位置停了
下来的时候,罗东升教授拿起茶杯,翘起了二郎腿,身体往柔软的椅背靠了下去,
他喝了一口茶,顺手把茶杯放在旁边升起来的金属柱子上。
「不试试吗?在外面你可喝不到这样纯正的红茶。我一直以强大的克制力自
诩,然而在这玩意面前,我就是一个臣服的羔羊。」
我的身体发出咯吱的机器响声,小心翼翼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那入口温
热的液体如同白开水一般,我并未品尝出什么味道来。
「哎,让你放轻松点,你在糟蹋好东西。」
「不……不好意思……」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啥道歉。
「罗严,你怎么看待命运这个词语的呢?」
正题来了!命运?是我的命运吗?和身体的僵硬不一样,听到了罗东升教授
的话,我的大脑仿佛被触碰了什么开关,在一瞬间就扫除了杂思快速地运转起来。
「我……我记得您讲过,命运是概率学最美的产物,我非常认同您的看法,
所以……我的回答大致也是如此……」
这是一种非常讨巧的回答。我抬起头偷偷地看了罗教授一眼,想在上面寻找
一些正面或者负面的反馈,但我看到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杯子中的红茶。
「哦……,没想到我的一句碎语你居然留意到了。」他呵呵地笑了一声,这
让他整张惯性严苛的脸舒展开来,也让我的心稍微地放下了少许。
「作为一名科学家,把命运归咎于概率学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实际上那并
不是一个很恰当的类比,因为有时候概率是可控的,但命运却不可控。」
他放下了茶杯,但不是放在椅子边上,而是坐起了身子,放在了我面前的茶
几上。然后他双手手肘撑在膝盖部位,手掌交叉让下巴撑在上面,老式眼镜那厚
重的镜片后面的那对炯炯有神的眼睛仿佛散发着某明的光芒:
「否则你根本没有机会再坐在我面前了。」
我的身躯不受控制地抖动了一下。
罗东升教授扬了扬手,他旁边的女人开声了,声音非常的磁性:
「科协的荣誉神圣不可侵犯,所以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冒充科协成员是十
恶不赦的死罪,你本该死在我的手上,你要感恩罗教授,因为他的宽宏大量,你
活了下来;然后,你认为安全局局长的孩子会是一个能被轻易戏耍的傻瓜吗?像
他那样身居高位的家族,每一个核心成员的背后都有一个智囊团,所以,实际上
你的真实情况他很快就调查清楚了。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他没有立刻干掉你?那
是因为他在玩游戏,你们一家人就是他游戏里面的 npc,只是为他提供一场消遣
的伦理戏剧的演员罢了。后来他腻了,想干掉你,因为 自由教需要一名即用即弃
的合适棋子,你又活了下来;如果不是黄义安,你上午已经死在了强能机械店里,
或者,死在黄义安的手上。还是因为罗教授,你又活了下来。」
整个办公室里回荡着嗡嗡嗡的声音,也不知道是某些仪器在运行还是我大脑
里的发出的,我呆滞地看着红眼女人,一直到她说完,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呵……」
我直接笑出声来,此刻也再也没有什么紧张感了,我只是想笑,就是想笑。
我终于深刻地体会到了何为蝼蚁。我就是蝼蚁。原来谁都可以随意地捏死我,踩
死我,我甚至还必须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我就像一块牛扒,天生就是等着别人
把我切成一块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