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难以相信。
那八个赤膊杀手,与那条鳞片坚硬的怪蟒,竟都已败了。
石碧丝不过出手追击了罪魁祸首几招,一场她本都感到绝望的恶战,就无声
无息地宣告结束。
七个汉子倒在地上,已断气的四肢仍在抽搐,尚有一游丝的,则双手捂着
喉,喀喀颤动,恍如临僵之虫。
而唯一一个还站着的杀手,其实已经死透。
叶飘零那把长剑,就从他的脖颈对穿而过,将他钉在了道旁树上。
被钉住的不只是,还有那条巨蟒。
蟒大开,狰狞无比,蟒尾仍在鞭子般抽打,将垫路石板都拍成数块。
可那把剑从它中穿过,
目而出,那颗血淋林的眼球,就贴着死
的喉
。
叶飘零一手持剑,一手按着蟒身,脚踩蟒躯,叫那钢鞭似的尾打不到他,
静静等待。
而林梦昙就在他旁边蹲着,一手抱膝,一手抱,紧紧咬唇,在强忍着不要
尖叫,那些腥臭的蛇血,把她身上本就旧的衫裙染红大片。
很快,那蟒蛇就一动不动,垂尾毙命。
叶飘零仍未松手,多等了一会儿,才摸出匕首,刺蟒蛇腹鳞,剖开,从中
抠出蛇胆,看了一眼,丢给林梦昙,拔剑。
一蟒一,齐齐掉落在地,共
血泊。
他不去擦血,而是拿出一块砥石,原地站定,环视四方,锵,锵,锵,磨起
了剑。
那张沾了血的脸,在这一刻散发出令子心悸,又不觉心动的奇异魅力。
石碧丝抬手抚胸,就在这瞬息之间,忽然明白林梦昙的话,兴许并非夸张。
这男是敌手的煞星,也是
的 邪魔。
身后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她知道,师妹叫来的援兵到了。
她隐隐松一气,向林梦昙走去。
原本的主意,此刻已被她打消。
她不打算再试探叶飘零什么。
她甚至不希望自己有任何师妹再接近这个男。
林梦昙缓缓站起,走到她身边,带着一种说不清是笑还是哭的表,轻声道
:“师姐,你瞧,这瞎子是不是很厉害?我感觉,要是不能并肩子上,也不一起
用暗器,他独个儿就能把咱们整个门派......杀光。”
石碧丝心中一抖,蹙眉道:“莫要说话。咱们本就不是争强好斗的门派,
能将咱们杀得光的高手,你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大家安身立命之本,难道是凭
武功么?”
林梦昙嘲道:“也对,大家靠的,还是的本钱。”
知道她身陷劫心绪不正,石碧丝不与她多作计较,将她
给迎接来的同门
前辈,轻声报告两句,便走向叶飘零,为他撑起纸伞,毕恭毕敬道:“叶少侠,
瞧这雨,今
怕是不方便离去。你一身狼狈,不如到敝派略做收拾,休息一晚,
如何?你一路护送师妹,多有辛苦,也请赏光内,叫我们聊表感激。”
叶飘零看向那条已死的蟒蛇,默默思忖,并不答话。
石碧丝就在旁撑伞等着,也不追问催促。
一位师叔带着小辈过来收拾尸体,见他们如此,抬手示意,远远等在数丈之
外,并不过来。
“稍等。”叶飘零说罢,离开伞下,快步走向黄骠马,从怀中掏出什么东西
塞进马鞍下面,一拍马,放马儿撒腿跑远。
之后,他大步折回,望向谷中正被烟雨浸润的艳丽群花,道:“请带路吧。”
石碧丝撑伞在侧,道:“请。”
叶飘零一脚踩过蛇躯,踏过一块块石板。
一些蛇血溅在石碧丝的裙摆。她垂目一瞥,径自踏过血泊,猩红布靴追逐
着他的脚步,让那纸伞,片刻也不曾离开叶飘零的顶。
她很少亲自招待到访的男客。
但这位,她决心不让任何师姐师妹手。
这把危险的利剑,她要看着他来,看着他走。
她已十分确定,百花阁中出了隐秘的大事。
这把剑,也许能帮上忙。
那么,就决不能叫林师妹那样的再来触怒他。
石碧丝保持着温柔和气的微笑,一步一个血印,将叶飘零一路带到了百花阁
招待外客的庄子。
那片屋子比邻花海,不过方圆百丈之内,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赏玩花朵。一
如这边起居的年轻弟子,大都不太关心功法修行,只想着早早嫁
。
石碧丝当然不住在这儿,但很多不住在这儿的同门,此刻都因为叶飘零而聚
集过来。
甚至,包括她们的代阁主,林梦昙的授业恩师,卫香馨。
叶飘零站在待客正厅门前,看一眼自己的靴子,道:“这里太净,我还是
不进去了。石姑娘,带我去住处吧。”
“叶少侠这是哪里的话。”卫香馨抬手抚鬓,盈盈一笑,道,“梦昙,去,
拿你的帕子,为叶少侠将靴子擦净。若叶少侠还是怕脏,就将你新换的裙子,
给叶少侠垫在脚下。裙子不够,就连小褂也脱了。”
许多同门在此,林梦昙的脸,刹那间变了颜色。
石碧丝毫不犹豫抽出怀中绣帕,屈膝蹲下,道:“我是迎客的,叫我来。”
叶飘零一摆手,站在廊下用石角将靴底揩了一揩,盯着卫香馨的眼睛,道:
“你们不怕脏就好。”
他大步走了进去。
光洁的木制地板上,留下一串淡淡的泥印。
但马上,石碧丝、林梦昙和另外几个百花阁的弟子就纷纷蹲跪在后面,就用
她们抹汗的贴身帕子,将那些足印,一个个擦去。
半点脏污,也没有留下。
厅堂之中,那一缕缕子幽香,竟将带进来的血腥味,也掩盖得分毫不剩。
这里,只有无数的花,连泥,都被盖在了芬芳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