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么?这位兄台,我能否一
问,你是何时行侠仗义,受了公门阻碍不成?”
那青年怒目而视,道:“这些年闯荡江湖的人哪个不知道,你们隐龙山庄设
下的规矩越来越多。一句江湖事江湖毕,便将我们圈定起来,上不可惩贪官污吏,
下不可罚兵卒恶徒。我们习武一生,难道就是为了替你们省事,做只缉拿盗匪,
不领俸禄的捕快么!”
龙啸叹一口气,道:“你们这些江湖好汉,做事全凭一时意气。放任你们凭
胸中热血行事,一年要枉死多少郡县官吏?且不说罪不至死的那些惩戒过当,就
说你们凭一面之词杀错了的,有几个肯来乖乖偿命?不加约束,难道今后我们要
只从武林高手中提拔人才么?百姓诸多事务,要靠你们这些整日练武之人来管束
打理么?若你们加入 天道就是为了能恣意妄为,我瞧着,和图谋 大逆不道之事,
也相差不远了。”
那青年满面激昂,道:“若如此就算是 大逆不道,我倒甘愿认下。不能快意
恩仇,仗剑不平,我为何还要苦苦修炼这一身武功!”
叶飘零走近两步,道:“说完了么?”
那青年一个激灵,拔剑在手,沉腰撤步,凝神望着他身侧松松挂着的长剑,
连气息都凝重绵长许多。
叶飘零道:“你说得不错。不能快意恩仇,为何还要修炼这一身武功。”
那青年后退半步,剑尖挑起,直指他胸腹之间,语调微颤,道:“多、多谢。”
叶飘零又道:“我在 如意楼,也是为此。”
“呃......是么?”
“那么,你应当可以瞑目了。”
“唔?”
那青年本已有些放松戒备,听到最后下意识一愣,眼前一花,就看到原本在
叶飘零腰间挂着的长剑,竟已到了他的掌中。
他怒吼一声,剑出连环,寒光闪闪,一看便知少说也有十余年 苦心浸淫。
叶飘零仍只是一刺。
那青年仿佛早就在等这一剑,长声清啸,剑光陡然一缩,如毒蛇缠臂,绞杀
来袭右手。
但叶飘零的剑不仅快,还很长。
他的剑比寻常三尺青锋长出九寸,分量反而更轻。
清啸方起,便戛然而止。
那条本想绞缠右臂的毒蛇,也当啷一声,僵死在地。
叶飘零抽剑后退,摸出砥石,垂手打磨,望着倒下的青年,道:“说要联手
抗敌,可直到这时,也没见有谁出来帮你。这便是你要的 天道?”
那青年缓缓抬起眼,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一串咳嗽般的气音。他想捂住被
洞穿的喉咙,可手抬到一半,全身就再也提不起一丝力道,软软趴下,一动不动
了。
锵、锵、锵、锵......叶飘零缓缓磨剑,每一下,都仿佛磨在周围诸人的心头。
谁都知道,此地必定还有 天道中人。
大家也都知道,他们必不会再暴露身份。
叶飘零转身,看向杨青。
杨青泰然自若。连死都不怕的人,的确要难对付很多。
袁吉一拍膝盖,缓缓站起,道:“杨青身为飞鹰卫,起了二心,勾结江湖匪
类。我兄长事务繁多,无瑕顾及此地。这次飞鹰卫本就是由我带着,我看,不如
将他和柳织烟交给我,由飞鹰卫自行处置。如何?”
卫香馨随之起身,道:“此事干系百花阁安危。柳织烟事无巨细全都交代,
以此前我的承诺,她将在敝派受罚思过。至于杨青,还请小爵爷,屈尊就在敝派
处理。幕后主使者一日不水落石出,敝派上下,一日不得安宁。”
骆雨湖盯着袁吉,道:“杨青从到了这里,便心存死志。他与柳织烟相处这
么久,仍能将他主人身份掩饰得滴水不漏。如此心思缜密,交代的事,能有几分
可信?既然此事同时牵扯了江湖和朝廷,我看,还是大家一起盯着追查得好。”
一个飞鹰卫拱手道:“卫代阁主。杨青所说干系重大,我们两个弟兄有些不
够。还请代阁主略作通融,叫飞鹰卫进驻此地,以防不测。”
杨青忽然纵声长笑,道:“不劳你们如此大动干戈。你们非要知道,好,那
我这便告诉你们!”
他看向袁吉,朗声道:“我家主人,便是小爵爷你啊!你父亲为了寻找当年
袁家先祖藏匿在江湖中的武林秘宝,搜罗驯养了许多孩童自幼培养。看我资质尚
可,就将我安插在飞鹰卫中。你派我跟 天道接触,同时密谋了三件事。你既要寻
回宝物,又要挑唆 天道与 如意楼两虎相争,最后,还要借着我飞鹰卫的身份,嫁
祸侯爷有意谋反。这便是你们要的......口供......”
他唇角垂下一丝 鲜血,竟是靠握紧右臂的左手,生生运功震断了心脉。
临死之际,杨青最后望了柳织烟一眼,微笑道:“杨柳青青......不负......来
生......”
柳织烟目光呆滞,望着倒毙的杨青缓缓起身,旋即,凄声悲鸣,猛地往前一
扑,撞在飞鹰卫的刀上。
花香之中,两人的血淌在一起,难分彼此。
叶飘零瞄一眼飞鹰卫刀上的血,缓缓侧转,看向袁吉。
袁吉叹一口气,坐下,扶膝摇头,苦笑道:“代阁主,龙兄,下一步,是不
是该审审我了?”
厅内众人目光闪烁,无人接话。
默然半晌,一个飞鹰卫收起兵器,在杨青尸体上狠狠踢了一脚,道:“此人
必定和袁家有宿怨,小爵爷不必动气,我这就叫人顺着他的来历清查下去。侯爷
绝不会因此轻信,到此的飞鹰卫,也一定会保小爵爷平安。”
龙啸沉咛片刻,忽道:“他口口声声的那个主人,到底......真的存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