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能拖住叶飘零三、五招的时间,转机,便
能......
噗。
一声轻响。
副城主圆瞪双目,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前。
狭长锐利的剑锋从后背穿入,前胸贯出,如同多情的浪子见到了懵懂无知的
姑娘,轻而易举揉碎了他的心脏。
他想不通,为何这次已有准备的部下竟连两招的时间都没撑到,难不成一个
照面,便死在了叶飘零剑下?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在长剑抽出后转身,看向另一个战场。
只一眼,他就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死。
因为他部下的长剑上并未淬毒。
叶飘零的左掌抓住了那杀手的剑锋,用一道 鲜血淋漓的口子,换掉了戮仙城
副城主的命。
而那个胆寒到剑都在发抖的男人,已不可能再给叶飘零留下任何一处新伤。
落日余晖将地上血痕淹没的时候,不大的平台上已清理干净所有尸体。
无数乌鸦在崖下盘旋,和野狼争抢着鲜美的血肉。
平台上也已飘出肉香,不过三个女人闻着残余的血腥味,都还不太有胃口。
只有包扎好左手的叶飘零,在一口接一口吃。
不久,燕逐雪也拿起一块肉,没再费事去揉 叶子榨汁,直接放到嘴边,大口
咬下。
油花沾染在她的面颊,嘴角,粗硬的肉丝在齿缝间翻滚,转眼被撕咬、咀嚼
成糜烂的一团。
叶飘零扭头看了她一眼。
她咽下肉,也不擦嘴,盯着他道:“有事?”
叶飘零微笑,“没。只是忽然觉得,你比从前好看了许多。”
燕逐雪哼了一声,面不改色道:“今夜适合的住处这么小,你再巴结,也休
想我同意你露 天野合。你要慾不住,明日一早天亮,我先去追袁吉,你在后面,
尽兴了再跟过来。”
“这个不必你说。”叶飘零也如在谈论武功招式一般道,“袁吉武功已有可
能恢复,此地易守难攻,最该防备的就是偷袭。雨儿,碧丝,今晚好好睡觉,养
足精神。”
雨儿神情 坦然,道:“是。不过,主君若是心中有不适,咱们折返一段,到
坡下去也可。”
石碧丝脸上发热,没敢接话,只点点头,意思是要去一起去。
叶飘零略一沉咛,摇头道:“下次吧。袁吉功夫我看不出深浅,可能大巧不
工,深不可测,我养些煞气,更加有利。”
这便是决定。
燕逐雪暗暗松了口气,吃饱喝足之后,仍去一侧站定,靠山壁运功冥思,做
值夜先锋。
而叶飘零抱着长剑坐在来路上坡处,将中间最安全的地方,留给了两个武功
较差的姑娘。
到了此地,跟百花阁已经颇有距离。人迹罕至,鸟兽便多。等晨曦唤醒石碧
丝和骆雨湖,她俩才看到,燕逐雪的身前堆着两只倒毙林枭,而叶飘零那边身上,
多了一张血面冲外的狼皮。
燕逐雪留着鸟尸,是想问叶飘零能不能吃。
叶飘零皱眉思索片刻,将火堆生起,道:“没吃过,尝尝再说。”
半个时辰后,他们四个都知道了一件事。
不管狼肉还是枭肉,都不如猪肉。但新鲜的肉,总好过揣了一天的肉。再上
路时,包袱里剩下的,已全是狼肉。
石碧丝忍不住笑道:“早知如此,出门时就不该背那么多干粮。累得要命。”
“有备无患。”叶飘零瞄了一眼骆雨湖背后沉甸甸的包袱,道,“荒山野岭
容易迷路,十天半个月脱身不得都是常事。找不到吃的,啃两口饼和肉干,便能
多活一日。你们若累得厉害,前面那处平地,咱们就休息片刻。”
他和燕逐雪都只字未提帮着拿的事。
因为他俩的力气,都要留在腰间的剑上。
石碧丝和骆雨湖交替背负行李,本就是她二人随行的责任之一。
午后休憩,骆雨湖一边给新打下来的飞鸟拔毛,一边疑惑道:“主君,袁吉
接应的人,都到了这种地方,是不是说明,他们本就在找当年猛虎寨的遗址?”
“嗯。应当是。”
“做盗匪,须得藏这般深么?他们去外面打家劫舍,岂不是也要翻山越岭?”
叶飘零略一颔首,道:“太平盛世,盗匪便要藏得极深。若是乱世,别说是
寻常山道,便是穷些的村子,也可能整村都是恶鬼。”
石碧丝轻叹道:“鬼怕太阳,青天白日,自然藏得深些。到暗 无天日的时候,
各处群魔乱舞,苦的......都是寻常百姓。”
叶飘零撕下一块狼肉,缓缓道:“所以,他们都该死。”
骆雨湖咬唇沉咛片刻,“主君,我是想说,若猛虎寨当年藏得如此之深,遗
址应该并不好找。袁吉的手下应该就是在这边寻宝。他如今连戮仙城的副城主都
派来拦截,恐怕,已经跟自己的心腹汇合到一处了。”
“嗯,那群心腹,也都该死。”叶飘零微微皱眉,忽然道,“雨儿,你跟碧
丝,让燕姑娘护着,先回去吧。”
石碧丝一怔,“叶大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来追杀袁吉,至少三分是为
了百花阁没有后患,我好歹也是副阁主,岂能......这就一走了之。”
燕逐雪也眯起眼睛,颇为不悦道:“怎的,你是嫌我们拖累你么?”
骆雨湖忙在旁道:“要说拖累也是我俩,燕姑娘武功高绝,怎么也说不到你
头上。主君想必是觉得再追下去会十分危险,要用什么 不同寻常的手段,带着我
俩不便,直接叫我俩回去又觉得危险,只好请燕姑娘做个保镖。”
叶飘零道:“也不全是如此。敌人数量可能太多,这样追击势必九死一生。
但既然他们人多,我独个去杀,就能从暗处逐个动手。袁吉养尊处优,在山林中
绝抓不住我。我游斗几日,便能将他羽翼剪除得七七八八。这法子我学艺的时候,
有前辈专门教过, 同行人多,反而不便。”
燕逐雪忍不住道:“你那些趁人如厕洗澡搬石头时侯动手的法子,都是跟这
位前辈学的么?”
他微微侧目,道:“主要还是师父教的。”
她面色一变,“我不信。”
叶飘零似乎觉得颇为有趣,道:“你是觉得,冷星寒不应当用这种下作的法
子杀人,对么?”
燕逐雪绷着脸道:“因为我师父说,他是不世出的剑客。”
叶飘零一笑,“像我师父那样杀人的剑客,本就不多。这话,倒也没差。是
你想错了,怨不得我。”
她仍倔强道:“我信我师父。”
“但谢烟雨必定不如我了解我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