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恶鬼！」
某种微妙的错
感萦绕在奈妲心
。她没想到自己诚挚的安慰反而激起了黑
颅的怒气，眼见着矮
要举起杂物扔过来，
兽用矫健的步伐躲到了几步开外，
忍不住嘟囔起来。
「哼！你这矮子，莫名其妙不识好心！你阿妈不去天上，难道还要烂在泥地
里不成？」
兽并不知道矮的丧葬习俗就是土葬，矮也不明白对于过着游牧生活的
兽而言，没有力气的老早早死去无比正常。眼见着奈妲离去，黑颅沉默地关
上了碗柜间的小门，将自己的身体重新蜷缩起来。
好不容易有愿意与自己说话的同伴了，最终又是不欢而散，矮的心
低落
得像是绑上了铅块，不住地往下沉去。到最后，果然愿意触摸自己的只有妈妈—
—还有那个白发的小姑娘。
黑颅并不是第一次受到恩惠。曾经有一任主让他独自打理半废弃宅院的花
园，那是黑颅度过的最快乐的一段时光。然而，从来不曾有哪个主像这一个小
姑娘那样，丝毫不嫌弃自己的丑陋模样，还会拉住手把自己拖出碗柜去识字……
不对。小姑娘不是主，只是主身边的
隶而已。既然她只是隶，那么
什么时候不走运了被主厌恶遗弃、甚至悲惨死去也并非毫无可能。也许昨晚的
惨叫就是主喜怒无常的预兆，不知哪一天她就会像自己曾经见过的隶们一
样，突如其来地就被主扔出家门，那样就再也没有愿意抓住自己的手掌了
……惊悚的灵感让黑颅颤抖了一下，他急忙重新摆出妈妈传授的祈祷姿势，在心
中想象出那个巍峨的存在。
「伟大的、令震颤的巨神啊——请庇佑那个叫做妮芙丝的小姑娘，让她的
心像大理石一样坚硬，身躯像锻打的钢铁一般坚强……」
即使只会这一句不甚理解的矮语祷词，即使从来没有目睹过什么威能，心
无旁骛的黑颅仍是虔诚无比地向妈妈心中无所不能的岩山神祈祷着，直到有隶
来呼唤他吃午饭才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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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被期望着的半龙小姐正在陪主逛街。
虽说妮芙丝原本就打算找机会好好游览一番圣都的，但要跟这家伙在一起的
话，就没法随心所欲地自由行动了。路都不认识的她倒不是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
方，有伊比斯这个本地伴随讲解也会方便很多，可是——毕竟被拉着东奔西走
和自己串街走巷是两码事。
从一大早被叫起来开始，妮芙丝就在疑惑自己被带着走过数个街区是要去哪
里。说是有什么要紧事吧，四处闲逛的伊比斯身上明显感受不出什么紧迫感，随
心所欲的路线也看不出有什么最终目的地。但她也没真相信伊比斯是在逛街——
妮芙丝总感觉，这家伙的一举一动都包含着意图，看似没有章法的行动却遵循着
不容更改的预订节奏。要是放到谍战剧里，就像是乔装打扮的间谍在踩点……那
自己算什么？用于伪装间谍身份的不知傻白甜吗？
摇了摇抛开思绪，她将注意力放到正在和摆摊的香料商对话的伊比斯身
上。两的话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
桂的价格延伸到了某两位
灵领主之间的
小规模战争之上。不清楚这些领主背景身份的妮芙丝听得云里雾里，纷繁的八卦
恩怨中似乎也没有什么有用信息。然而伪装成了灵模样的类青年却是对此极
为热，还不时用恭维的语气迎合商——尽管他的神态语气轻快活泼，龙却
从自己主的身上隐隐感受到了种「目的感」。
他究竟想要从这个话题中听到什么呢？
妮芙丝很快就听到了那个被她遗漏了的答案。
「……圆木镇附近的船只都被征用走了，那里的桂都堆积在仓库里运不出
来，导致我在萨瓦地区合作的中间今年拿不出足够的货源。所以桂的价格上
涨了三成——」
「也就是说，等仗打完恢复
通以后，桂的价格就能降下来了。」
「这可不好说，老弟。」商哼了一声，「我觉得这场仗没那么快打完…
…要知道，亚神虽然明面上不会
涉领主之间的争端，可是亲戚有难，暗地里帮
忙总不难……」此后又是一串针对某位亚神偏袒某方的嘟囔声，「……然后呢？
就算仗打完了又怎么样？要是我的供货商出了事——你要知道，这种事可不少见，
这帮领主抢起咱们这种商可利索的很，谁都没法保证他们互相抢劫时不会顺手
给我的伙伴来一下——那我在萨瓦的脉可就断了……哪怕这种事侥幸没发生，
那些宝贝桂树也不一定会完好无损——上次就是二十多年前，那里新继位的年轻
领主为了筹钱办婚礼，粗
剥皮把桂树霍霍死了一大片，真是败家子……」
「为什么不尝试别的渠道呢？我听说，『绿藤商会』在萨瓦那里也有脉和
货源，和他们合作……」
「那不行！那可不行！」商咬了咬牙，「英卡纳家的……我是说，『那
位』的商会体量太大了，我这种小虾米送上门去，一下子就会被吃抹净。我的
生意还欠着几百个金币的贷款呢，要是再不开张，你就只能在井底见到我了…
…」
「再怎么说，贵三成也太黑心了，你的货成色还差……」
「哎呦老弟啊，你去『绿藤商会』的商那里是买得到好货，价格也比我这
儿要更高啊。接下来桂肯定会越来越少，价格会继续涨上去的，不如现在买上
几十斤存起来……」
话题又转回到了货品的讨价还价上来。妮芙丝揉了揉脑袋。是错觉吗？明明
语气和神态没有变化，伊比斯身上的那
隐约的「目的感」似乎消失了……总不
能是自己和他心有灵犀，能够察觉他不露痕迹的心思变化吧。
她正要回味对话中隐含的信息量，突然注意到群中正有两向着香料商
所在的摊位走来。面露凶光的两位来者与其说是客，不如说是来寻仇的地痞—
—不用妮芙丝提醒，始终保持警觉的伊比斯也停下了对话，注意到了靠近过来的
两个吊儿郎当的家伙。
「……嗯？」
这是巧合吗？伊比斯没有将一闪而过的疑惑表露分毫，神色自若地看着不速
之客径直走来，然后不动声色地微微闪身，将香料商面前的位置让给了两个混
混。
「喂，你丫！」名为科克的混混用招牌
的
癖先声夺，「敢在这条街区
上摆摊，你的保护费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