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在下也曾学过一些药石之术,想去看看盛将军的伤势。」
「哦?」张世听到这话顿时眼前一亮,神色激动地捉住吕松衣领:「你……
你能治好将军?」
「……未必。」吕松略有犹豫,他当时亲眼瞧见了盛红衣中箭,即便是箭上
无毒,想要活命都已困难。
薛亮上前拍了拍张世的肩膀:「无论如何,先让他进去看看吧。」
吕松入得房中,抬眼间却是见着盛红衣早已睁开双目,满脸温柔地深望着他。
「将军醒了?」吕松连忙上前:「吕松学过一些医术,想为将军把脉。」
盛红衣面色有些寡白,伤口虽是经过调理但仍旧是疼痛难忍,还未等吕松说
完便将白净的臂腕伸出被子。
吕松躬身上前,手指按住女人脉搏细细切脉,脸上越发显得凝重。
「你刚刚在屋外说的,我都听见了,咳咳……」盛红衣边说边咳,但语声却
是较往日轻柔了许多:「临危不乱,却是个难得的人才。」
「将军伤势严峻,不便多言。」吕松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以盛红衣
伤势为重推辞。
「没关系,」然而盛红衣却是打断了他的告诫,继续道:「到今日冀州仍没
有消息,我苦思无果,今日正好有时间,想听听你的想法。」
「嗯,」吕松也知事关重大,当即便将心中所想据实相告:「依我看,慕容
先书信所言恐怕并非虚言。」
「依据有三,其一,镇北侯上书求援之期与慕容先所言相符;其二,易云霜
封闭消息,以月余时间整合冀州军力,执掌神兵『燕尘』,再以镇北侯之名上书
求援,而这期间,慕容先便正好与吐蕃、高丽勾结;其三,乌城说是早早备好了
粮草、军械,但实际只有一月之数,若是所料不差,易云霜,是故意为之。」
「……」盛红衣闻言并未言语,双目缓缓闭上,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可我实在不懂,她究竟为何?」吕松继续言道:「她冀州城有七万人,加
上我们足有十二万,再有神兵『燕尘』,要阻挡鲜卑人未必没有办法。」
「或许,她想毕其功于一役吧!」盛红衣缓缓开口,语声里带着几分虚弱:
「若是鲜卑久攻不下,以慕容先之能,鲜卑人自能从容撤走,冀州兵困马乏自然
也无力再战,而如果以乌城为饵,诱得鲜卑精锐尽出……」盛红衣说到此处目光
一凛,强忍住身体痛苦与吕松对视一眼,竟是异口同声道:「神兵!」
「若是如此,那便说得通了,」吕松收回搭脉的手,脸色肃然:「鲜卑阵中
定是有一支实力不弱于『燕尘』的神兵,二者互相忌惮,故而才有这乌城之围。」
「易云霜想用乌城诱出鲜卑神兵,而慕容先却将计就计,以雷霆之势攻打乌
城!」
「呵,」盛红衣苦笑一声:「想不到我区区五万援军,竟成了他们博弈的棋
子。」
「但却至关重要!」吕松却是神色一凛,眼中露出一丝坚定:「虽是弃子,
但并非无路可退。」
盛红衣摇头道:「乌城城小,外面有三十万大军围城,要想突围只会自寻死
路。」
「不是突围,」吕松言道:「是死守!」
「嗯?」
「要想求生,必得冀州来援,而要想冀州来援,只有打出价值!」吕松神色
肃然,但言语之间已然有些激动:「慕容先今日强攻未果,他日必将攻势更猛,
但兵者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我们挡住了慕容先,逼得他先出神
兵,易云霜后出『燕尘』,乌城之围也便解了。」
「哎,五万对三十万,谈何容易……」
「将军错了,是三万八千!」吕松也是露出苦涩笑容:「这几日的伤亡已出,
我军阵亡三千余,重轻伤九千余,如今城中能战的还有三万八千人。」
「咳咳……」盛红衣闻声有些激动,身体经不住竟是连咳了数声,吕松见状
将她臂腕放回被子,并细心的将床被铺盖完全。
盛红衣身为女将,早年便习惯了独自起居,即便是在燕京城也用不惯仆人丫
鬟,如今见吕松如此不免有些脸红,随即便插开话题:「你瞧着我还有多少时日?」
「……」吕松闻言沉默,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答复。
「到得此时,你瞒我也无意义,我之性命,关乎全军安危,我有权知道。」
吕松无奈,只得坦言:「箭上倒是还好,只是这毒太过狠辣,若有珍稀良药,
或有救治希望,可如今局面……」
「……」盛红衣沉默不语,片刻后又对吕松言道:「你是习武之人,我曾听
人说过,习武者的内力能助人压制毒性……」
「不可,若是用内力强压,非但不能根治疗,反而会让毒性入腑,少则十天,
多则一月,毒性发作,届时便再无希望……」
「一个月啊,」盛红衣脸上倒是有了几分镇定:「足够了吧。」
「……」吕松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乌城如今危在旦夕,能多守一日便是万幸,
而她作为主将若是倒下,全军必然衰颓,更无战意,与其如此,倒不如行此破釜
沉舟之法。
「去把张世叫来,我有话与他说。」
吕松满脸犹豫,但终究还是走出房间叫来了张世,张世见得盛红衣苏醒,登
时喜出望外,忙不迭的跪倒在床前:「将军,您可千万不能倒下啊!」
「放心,乌城只要还在,我便不会倒下。」盛红衣深吸口气,竭力让自己的
话音变得稳健:「张世,即刻起,便由你杜帅三军,全权负责乌城防备。」
「将军,末将定竭力而为。」
「另外,这位吕松是麓王世子举荐的能人,你切要多多听取他的建议,切记。」
张世微微一愕,不禁回头朝吕松看了一眼,一时间已猜到了盛红衣的心思,
但他追随盛红衣多年,对她有着盲目的信任,当下便不再犹豫,回头抱拳,目光
坚定:「张世领命。」
「甚好!」
*** *** ***
「吴前愿誓死效忠世子殿下。」
「张甫愿誓死效忠世子殿下。」
燕京麓王府内,两位身材魁梧的壮汉同时跪倒在萧琅书房之内,效忠的呼声
虽然有所收敛,但脸上的动容神色倒是瞧得出言真意切。
「两位还是称『萧琅』为将军吧,我既领了『御前将军』一职,那自当一切
为众兄弟考虑,必然不会令兄弟们跟我受累。」
「有世……将军这话,我等就放心了!」
「既如此,我等便不叨扰将军了。」
见二人表完忠心便匆匆离去,站在萧琅身后的徐东山这才寻了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