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突破到腾云的机会。大长老觉得
修真无望,因此近十多年来,逐渐放弃修行,一门心思的做起了俗务。
练阳门近半的生计由他在掌管。
殿内,简南昕身穿素色金边长老袍服(代宗主仪仗类似长老),头戴金凤,
眉目明艳,如凡人女帝般高坐在上,气势却远不如。
阶下大长老当着一众长老、堂主、执事的面,说她一直身处深闺不通宗门生
计运转,背后意思很显然,若没有他大长老的存在,练阳宗马上就要完蛋。
话锋一转,大长老又讲,「好教宗主夫人和诸位同宗知晓,宗主直管的宝库
本是宗门资财,现宗主已逝,宝库应由诸位长老共同代管,如此才能安抚宗内人
心,乃练阳宗长治久安兴旺发达之法!」大长老同意简南昕暂袭代宗主,但在公
私地界,一直称她为「宗主夫人」,显示他个人的某种态度。
练阳门如今局面本是前宗主以一己之力得来的,正牌夫人又暂袭了代宗主之
位,遗下宝库于情于理应有诸星腾的娘亲来处置。
大长老出来表态,打什么算盘显而易见。
好在简南昕相对练阳门其他琴心修士精于争斗之道,背后又有师门漱雨宗,
不是完全没有依凭。
「宝库乃夫君遗物,既然大长老有此主张,如何处置还需要从长计议,不知
诸位意下如何?」她立足不稳,不宜争锋相对,将议题推给宗门诸级管事。
各位都是活了大几十上百年的人精,怎么会在大长老与代宗主未决出胜负前
站队?纷纷称代宗主所言有一定道理,此事需回去再斟酌斟酌。
倒是有一位内务堂堂主跳出来,表示赞成大长老的主张,又进一步表示内务
堂实掌宗门内物资分配,应由内务堂掌管宗主宝库的出入。
代宗主秀眉一撇,对此人的厌恶溢于面上。这天杀的狗贼,面相倒是一派正
气,做事猥琐下流至极。宗主的衣冠灵位刚设三日,就敢向新寡的宗主夫人表达
色心。甚至说出,「夫人您从了我,大长老与您若起冲突,我便站您这边。」
简南昕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不过在宗门议事时,还能压制心中怒气,「戴
堂主,你所说也有理。这样吧,由大长老和戴堂主各拟一份章程,下月此日议定!」
大长老倒不急,他首先出声赞成,余下长老、堂主、执事皆附和。
大殿外的诸星腾听得火冒三丈,这帮杂碎毫不顾念父亲恩情,父亲尸骨还未
找回就开始欺辱娘亲,寡廉鲜耻。
殿门敞开,各位宗门管事鱼贯而出,二长老和招贤堂堂主与诸星腾微微招呼
就走开,大长老和其他人装作没看见他,那个戴堂主奇怪的凑过来。
「藤儿何事在此?可是寻你母亲?」口气俨然把自己定位在长辈。
可怜宗主幼子毫无应对经验,被慾得面红耳赤,又知不能发作。
闪现出的灵鬼 记忆里有对付戴堂主类无赖的办法,他却不愿意用,总觉用了
后有辱修士尊严。
无赖习惯于得寸进尺,见诸星腾慾得乖巧,内务堂主伸手去抚摸他的头顶。
「藤儿未参与宗主治丧,乃事出有因,不必如此自责,本堂受先宗主大恩,怎么
不会看顾代宗主和藤儿你?等将来,大长老那边自有本堂去打擂。」
「等将来」这三个字刺耳异常,戴大堂主可谓直接明示要做继父。
忍到极致,诸星腾脑中某根弦好像绷断了,本该温文尔雅的他反击道,「就
不劳烦戴堂主费心了,代宗主自有我这个儿子孝顺,倒是某跟脚不净之人一直谋
划鸠占鹊巢,某在想是否去书院刑堂写个状子。」戴堂主最近几年仗着老资格和
宗主的信任,贪墨了不少宗门财物,在宗门内基本上是公开的秘密。
把宗门东西往自家搬,在大周律里至少要判个刺字发配,去新开拓的区域驻
守。
「你!黄口小儿,你知道什么?我为了宗门付出多少心血?哼!」姓戴的拂
袖而去,姓诸的看他像狼狈而逃。
站在大殿门口的简南昕看到了独子与戴狗贼的冲突,心下诧异一向斯文的儿
子为何会爆发,不过她解释为经家门大变有所成长。
「 宝儿,随娘亲到殿后静室来。」她招呼道。
诸星腾听到娘亲的悦耳声音,抬头再次看到那明艳的脸庞,回想起梦境,脸
皮稍微透出殿红色。
母子二人来到静室,屏退当值弟子和仆妇。
「身体怎样?让娘来瞧瞧。」不等儿子同意,简南昕就搭到脉门上。
「经脉不甚畅通,还需多静养一日。还有不舒服的吗?娘亲去请个医师...
...」
诸星腾心思逐渐恍惚,「那个灵鬼的 记忆中,也有一位相同的慈母,就是没
有我娘亲这么好看。」
面前站立的独子貌似又痴了,「 宝儿? 宝儿?」代宗主站起身,拍一下他的
额头。
「娘亲,那姓戴的恐怕有不好的念头。」诸星腾收敛心神,说起正事。
然后他又被站起身的娘亲身姿吸引住了。按灵鬼 记忆中的衡量方法,简南昕
在女子中算身量长的,大概有一米七左右,到他自己的鼻梁处。
「 宝儿大了,娘亲不和你避讳这些事,戴狗贼自是狼子野心......」她一边说
一边在屋内踱步,一双腿带动裙袍的微微褶皱在一个高挑处若隐若现。「......但
暂时娘亲还不能动他, 宝儿可知原因?」
诸星腾倒是还有一小半心思在听说话,知是代宗主娘亲的考教,心思火速转
了几圈后回答,「父亲新殁,您刚代宗主位,冒然拿下难免会造成反弹,这是其
一;此獠掌管内务堂多年,娘亲手里没有内务人才,拿下后怕宗门运转混乱,这
是其二;还有......孩儿愚钝,再想不出来。」
简南昕听后面露欣慰,「 宝儿推断的不错,还有其三,前日内务堂呈上内库
账册,发现半年前宗门各项收入就开始下降,本月已亏空,内里一定有蹊跷。」
看到独子神色震惊,又道,「也不必过渡联想,宗主之事多半与此无关。」
「娘亲,不能排除嫌疑。大长老本与本城第一宗门极道派亲善,暗害父亲的
嫌疑属他们最大。」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诸星腾有些激动。
「 宝儿,现局势难明,万不可因推断而给自己招惹祸端,就是将来你父亲确
实被人所害,能害腾云境界修士的凶手也不是我们母子可以匹敌的。听娘的,从
长计议吧!」简南昕说完转身背对独子,眼角闪过悲伤。
知母莫过子,诸星腾知道娘亲才是最痛苦的人,每日与可能的杀夫仇人虚与
委蛇,心里所受委屈又怎能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