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号也屏蔽掉?
终于,颤抖的手指把一串熟悉的号码拨了出去,整个手机屏幕仿佛从未停止震动。
“喂。” 双双冷漠的声音传了出来。江洋心里松了一口气,却好像又更紧张了。
“我......我想见你。” 江洋省去了所有寒暄。
“好。我在断桥上。” 双双好像一点也不意外。江洋这才意识到,双双一接电话说的就是中文。
“哪个桥?” 江洋急切地问,突然灵光一闪,惊愕无比:“阿维尼翁断桥!你在阿维尼翁?”
“是的。快点。” 双双挂了电话,江洋疯了一样发动汽车。
一小时后,听到身后的声音,凭栏远眺的双双转过身来,远处背着画板的江洋跑了过来。这气喘吁吁的样子,双双还是第一次见,之前两人疯狂性爱时都不曾有过。
“你和李文光有什么区别?” 双双的问候并不友好:“只是因为我要走,就把我 一个人丢下吗?”
“对不起。” 江洋无言以对:“这两天过得怎样?”
“还能怎样?白天睡觉,夜里和爸妈吵架。”
江洋把背后的画板取下,递给双双:“之前说好的,我还欠你一幅画像。”
双双有些惊讶,双手接过。画上却不是江洋曾经计划的读书少女,一座古老得仿佛有魔力的桥横亘在塞纳河上,两侧的浮雕栩栩如生。
“新桥?” 双双扬了扬眉,目光定格在那个桥上做着蹩脚芭蕾动作的黑衣少女。
“你确实把我胸画小了。” 双双语气不再冷淡至极:“我很喜欢。谢谢你。”
“你喜欢就好。” 江洋如释重负。
“所以你在巴黎待了一天是为了画画?我还以为你去找莉亚再续前缘了。” 双双态度只软了一句,继续犀利起来。
“在巴黎画画用了半天——你知道我回过巴黎?”
“我早就用你的手机分享了位置给我自己。” 双双语气冷淡,脸色却微红,对江洋的在乎似要满溢而出。
“怪不得。这可能是我唯一一次庆幸把手机给了你。” 江洋挠头笑道:“当头猪挺好。”
“那你也知道还会再见到我?还画画给我?”
“我不知道。如果见不到,我就自己留着......我不想忘。”
双双沉默,转身又向远方望了一眼,又转回来。
“带我去花房。”
双双把画递了回去,望向江洋不解的表情,一字一顿。
“我爱你。”
江洋手一抖,差点把画摔掉。刚要开口,又被双双伸手打断。
“不必了。你给不出我想要的回应。”
双双上前扶了一下江洋没拿稳的画,帮着他把画背在身上。江洋的动作笨拙僵硬,完全不似平时。心声完全吐露的双双却如释重负。
“我以前总想让你远离阿维尼翁,远离什么花房。现在我改了主意,我们一起去战胜她。”
“那走吧。” 江洋也坚定起来:“这句回答我先欠着。从花房出来以后补给你。”
城堡一样的花房曾经出现在双双的梦里,灰砖红瓦, 浪漫大气——但那并不是什么美梦。可现在眼前的花房,却是美极了。更确切地说,即使白色的小木屋和风车朴素得不起眼,遍地紫色的薰衣草张牙舞爪,绚丽至极。双双竟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否还在梦中。
“正是普罗旺斯薰衣草的季节啊......” 下了车的江洋感慨起来:“可是估计你没心情听我这个导游给你讲解。”
“你不进去吗?” 看着江洋走出几步,又回头。双双也下了车。
“我还有个问题。” 江洋又走回来:“听你在桥上说和爸妈吵架,我才想明白。你之前每个地方都要单独开一个房间,就是为了和爸妈联系吗?”
“你以为喔?” 双双翻了个白眼:“李文光回国大半天就够了。我爸妈可不是要追着问我情况。难道你爸妈......”
双双突然语塞,想起江洋父母已经早逝。
“洋哥,对不起。”
“没事。有爸妈挂念挺好的。” 江洋抿了下嘴唇:“只是没想到你为我付出这么多。怪不得每天都睡不够。”
江洋正要转身离开,却又被叫住。双双干脆跑了过来,抱住江洋。
“你没必要担心。吵了几架,爸妈已不会再干涉我的婚姻。李文光也算是个爷们,说分手是两个人共同的决定,没把责任都推给我。”
双双抬起头,眼睛看着江洋的眼睛。
“我为你付出,因为我愿意。你如果决定和我在一起,也只能因为你愿意。这几天我很快乐。你不欠我什么。”
江洋无言,也抱了抱双双,终于回头踏进花房。双双不知怎的又想起了那个噩梦。梦里的花房大门砰的一声打开,泻出阵阵狂风,把江洋向内卷,却把自己向外吹。两个人看着对方却越来越远,花田里 妖艳欲滴的花朵们放肆地狂笑。
她本来斗志高昂,信心满满。但看着江洋越走越远,内心愈发忐忑。
当背影完全消失在门里,双双已泣不成声。
“请进。”
正值盛夏,花房里面也是阳光明媚。一个白衣如雪的少女坐在沙发上,听到敲门声便站了起来。
“这个走路的声音——洋,是你吗?” 少女开口,但又有些疑惑:“怎么步伐有些沉重?”
“伊芙琳,好久不见。” 江洋整理了一下紧张的心情,把背上的东西卸下:“当然重。我还带了三幅作品喔。都是莫奈画过的东西。”
“感谢主!” 少女开心极了,只是肢体依然平静,没有任何表现:“我可以摸摸它们吗?”
“没问题。” 江洋走上前去。
“普罗旺斯的薰衣草多迷人呀。小姑娘你怎么在哭喔?”
双双仍在原地,一个白发的法国老奶奶从花田中走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一篮刚收割的薰衣草。
“你和洋一起来的?我远远地好像看到他了,但眼睛实在不行,看不真切。”
“奶奶,您认识洋?” 双双吃了一惊,赶忙问道。
“是呀。很多年前他在我家住过一年,是我孙女伊芙琳的偶像喔。” 老奶奶把篮子放下,笑着答道。
“这幅是勒阿弗尔的日落,那这幅喔?” 白衣少女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中的画,又拿起另一幅。
“这是吉维尼的睡莲。” 江洋缓缓说道,没有一丝不耐烦。
“哇是莫奈家中的睡莲吗?要是能看到就好了。” 少女直接坐在地上,双手一点一点地抚摸着画的边缘。纤细苍白的手指仿佛要把所有颜色都刻在心里。
江洋仍是静静的站着,竟也像极了一株睡莲。
半晌,白衣少女累了,又起身坐回沙发上。江洋收起三幅画,靠墙放到一边,突然开口。
“我们......有个关于莫奈的约定,对吗?”
“你是洋的女友?” 老奶奶继续问道。
“不。我只是个爱慕他的人。愿意跟他到天涯海角。” 江洋仍未出来,双双更加紧张。
“他不爱你吗?”
“也许......他爱的也许是您的孙女喔?他们好像有个约定。” 双双犹豫许久,还是对陌生人袒露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