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所有的断牙将领大大小小的都站在了他的面前,等待着他的指示。可心
里都觉得慾屈,在他们眼里,离拿下寒云不过一步之遥。可眼下若不是有太子的
人头在,此战简直是一无所获。
「你们两个连夜带人将太子人头还有这份密信带回定南交于王上,这样应该
还可以给我们争取一段时间。」阿刻依对面前两个百夫长说道。
这时,一名跟随白风烈许久的近侍突然开了口,「还争取什么时间,大都尉
早就弃我们于不顾了,他眼里只有那个女人,根本没有我们这些弟兄。」
阿刻依瞬间脸色就变了,他一把扯过近侍的领口,怒喝道,「你这个挨千刀
的杂碎,你忘了是谁把我们从贫瘠的漠北带出来的,你们的家人现在不用忍饥挨
饿,有吃有喝又是因为谁。大都尉如今孤身一 人生死未卜,而你我都在这里烤着
火,喝着马奶,吃着羊肉。你这该死的杂碎,应该把你的皮剥下来挂在漠北的石
窟上。来人!给我重重打这个畜生。」
很快近侍便被人拖了下去,原本寂静的夜里顿时就传来了一声声的惨叫。
众将面面相觑,他们并不认可近侍的话,只是觉得大当户的处罚未免太过凶
狠了。散帐后,被打的皮开肉绽的近侍独自一人安静趴在帐子里。突然帐帘被拉
开了,随后走进了一个黑影。
「沙木克,你还好吧。」
沙木克艰难的伸出手挥了挥,「没事,漠北的狼崽子没那么娇贵。」
「你是大都尉身边最强大的侍卫,整个大坜都知道。但我知道,你不仅仅拥
有雄鹰般的力量,还有沙狐般的机敏。这次你一定要让大皇子相信你!」黑影伸
出手来握住了他的手掌。
「我明白,我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大皇子那边正缺一个像我这样的人。」
沙木克虽然无力,但语气却依然自信。
「很好,之后的计划就拜托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总是有他
的理由。这点我相信你我都很清楚!」
沙木克沉寂了片刻,低声问道,「大都尉真的死了么?」
黑影捏了捏他的手掌,「我不知道,但他的狼群还在......他是我们的神,我
们必须相信他......」
五日后,晔州西南青遇山中一座略显简易的木屋内,沐妘荷正坐在一旁呆呆
的看着榻上依旧昏迷不醒的男子。这五日,除了吃喝换药,她便一直这么看着他,
等到了夜深,便借着 月色躺在他的身旁,看着他的侧颜直到入睡。
山林野大夫的药效果却也独到,她甚至能看到伤口的愈合,可白风烈依旧未
醒。沐妘荷有时也会有些气恼,似乎他就只顾着自己躺的舒服有人照顾。
但更多的依旧是庆幸,他没死......
这几日,关乎于大沄所有的事都被她抛在了九霄云外,似乎与眼前的男子相
比,根本没有什么是可以相提并论的,只是她为何早早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喔。明
明从一开始她就将那个襁褓中的孩子放在了心头最重要的位置上。
一转眼,夜又深了,她默不作声的散开发髻,解开深衣,安然的躺在他身旁
不足三尺的地方,侧过身继续看着他。她还是说不了话,也许这辈子她都要做个
哑巴了。
「你何时......才能听我......一次喔!」沐妘荷朦胧中似乎听到什么。声音有
些虚弱,但却是那么动听。梦中的她心头一阵难受,忍不住将身子又往前靠了靠,
直到额间挨上了略硬的肩头,鼻尖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她才又重新安稳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半睡半醒间,似乎感到自己的头顶传来了一阵温热,有些暖
又有些痒。
她轻轻睁开眼,缓缓扬起自己的下额,河倾月落,叶上初阳,她疑惑的双眼
正对上一双漆黑的星曈。那目光有些心疼,有些悲伤,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温柔。
「为何要救我?」白风烈的双唇依旧苍白,脸颊上也并无太多的血色。但很
快,沐妘荷就再也看不清近在咫尺的面庞,泪光而致的朦胧中她缓缓张开口,说
了她原本早就该和他说却未来得及说的话。
「与其独自赢,我宁愿和你一起输......」原来她没有哑,只是这第一句便只
能说与他听......
又过了几日,白风烈已然可以慢慢的半坐在榻上了,这几日他们很少开口,
明明彼此都有一肚子话要说,可最后还是默默依偎在一起,就那么平平淡淡的换
药,用餐,休息,闲暇时便看着窗外的花谢花开,日出日落。直到第三日夜,白
风烈终于微微扭身,凝眉看着沐妘荷,一脸的无奈。
「夫人,你毁了我这最后一计,以后又当作何打算?」
沐妘荷靠在他的肩头,只轻声回了两个字,「不知......」这样的沐妘荷,他
着实有些不习惯,她不该不知,她应该永远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之外。
「原本我若孑然而去,所有问题便都可迎刃而解,更何况原本我便是罪孽之
身,死不足惜,夫人当初又何必意气用事,眼下该如何是好。」
「迎刃而解?那为何死的不能是我?」沐妘荷的声音波澜不惊。
「你的大仇未报,拓拔野可要比白恒阴险的多,你若不北上,恐难寻机会报
仇。更何况,无论如何你必然是不能死的......」
「为何?」沐妘荷扭过头,加重语气问道,「我与子通奸难道便不是万死之
身?」
白风烈被沐妘荷一瞪,心头一紧,再加上他怎么也没想到沐妘荷会如此直白
的说出那四个字来。他只得移开目光,语气略有顿挫。
「不知者不罪,更何况......更何况你是被我逼迫的,罪责自然在我。夫人才
智超群,宏图大志......不可被儿女私情绊足。」
「你可知,活着的人才更为痛心疾首,你舍我一人苟活,究竟是爱惜还是憎
恨。」
「夫人......」白风烈有些接不下话来,沐妘荷说的并没错,换作他,若是沐
妘荷有半点闪失,他怕是早就人鬼不分了。
「呵呵,便是要死,都未忘记让我勿要再嫁。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
满头。白风烈,你是要以自身性命换做血肉枷锁,困我一生一世么?」
「......」虽然白风烈被噎的说不出话,可沐妘荷越说却越发 坦然起来,「我
自小到大,从不受制于人,便是亲生儿子也不能破例。便是你真的死了又能如何,
我自当跟去便是了......」沐妘荷最后一句说的 云淡风轻,却让白风烈的心头一阵
阵的发寒。
长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