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母亲。她脸撇在另一边,看不见表情,一只手撑开了身前的
陆永平。
一切俱在眼前,眼皮反而不再跳了。我感到脑袋昏沉沉的,左手掌钻心地痛。
陆永平穿着印有中国石化的那种工作服,他抓着母亲丰腴的手臂,轻轻拉了
拉。母亲猛一把推开他,摆正脸,厉声说:「你松开,别把我衣服脏了。」作
势就要起来,那顶米色凉帽滚了两圈,落到了地上。这一推,陆永平被裤子绊了
一下,一个趔趄,险些跌倒,露在裤子外的老二抖了几抖。他的家伙挺一般,尤
其在一张大肚腩下显得甚为可笑,至少当时的我应该也不止那尺寸。当然,我是
正常男性,除了在影视作品和照片中,也没机会见识多少勃起的成人阴茎。
我再也看不下去,顺着墙滑坐在猪圈里。或许是因为疼痛,手都在发抖。不
知什么时候,不争气的泪水已经涌了出来。我抹抹眼,赶忙爬起来,又趴到 窗口。
陆永平挺着肚皮靠在墙上,猛然前扑,一把将母亲抱进怀里。母亲惊呼一声,
左脚「腾」地落空,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她直起身子,盯着陆永平看了几秒,
淡淡地说:「放开。」陆永平乖乖松了手,待母亲又不出声才讪讪地说:「凤兰
真对不住,哥一见你就激动。」母亲不理他,径直提上被扯松得长裤。陆永平说:
「妹儿你不能这样,哥我可慾好久了喔。」我扫了一眼,他确实慾着,直撅撅的,
紧皱的睾丸上满是黑毛。
母亲拍了拍长裤上的灰,母亲四下看了看,应该是在找鞋。她的目光冷不丁
地扫过来,我赶紧缩回脑袋,惊出一身冷汗。而后又禁不住恨恨地想:「我怕啥,
我又没做错事儿,巴不得被她看见喔!」这么想着,我不由叹了口气。这时屋里
又传来一声轻呼,母亲说:「你真疯了,快放开!」
我缓缓露出头,只见陆永平从后面抱住了母亲,两手应该握住了乳房。我只
能看见两人的背影,满眼是陆永平的黑毛腿。
母亲 挣扎着,「啪」地一巴掌甩过去,低吼道:「你放不放开?!」她真的
急了。
我不由攥紧拳头,真想就这么冲进去,伤口却疼得直咧嘴。好在陆永平松手
了。他说:「好,我放开,但你不能让我一直慾着吧。」母亲直起身子,拽了拽
衣角,正色道:「你给我听好了陆永平:第一,和平的事,不管是不是你在背后
怂恿,也不管你打得什么鬼主意,钱我都会如数还你;第二,我从没给过你其他
方面任何许诺,也不会让你碰我。我们的关系,仅限于你是林林姨夫。」
「啥?说个话文绉绉的。」陆永平似不甘心。
母亲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又说:「还有,以后别再给林林钱。」
陆永平一本正经道:「亲外甥,怎么就不能给点零花钱了?别管是不是封口
费,给钱我总不会害了他。」
「我不管你什么费,你给他钱就是害了他。」母亲说:「他奶奶送饭应该到
了,我去接接。」
陆永平似是非常生气,就这一瞬间,他突然瞪直了小眼,大嘴微张,两撇八
字胡使他看起来像条鲶鱼。但很快,他笑了笑。
上述情况就是这样,或者说,应该是这样。因为我咬着牙关,恍恍惚惚冷汗
直冒,直至有脚步声响起,我才 如梦方醒。原来陆永平在对着我笑,他甚至还眨
了眨眼,油腻腻的脸膛滑稽而又狰狞。我转身翻过猪圈,快速爬上梯子,手脚都
在发抖。我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石棉瓦是再也不能走了。我定定神,走到平
房南侧,强忍左手的疼痛,扒住房沿,踩到后窗上,再转身,用尽全力往对面的
花椒树上梦幻一跃。很幸运,脸在树上轻轻擦了一下,但我抱住了树干。只感到
双臂发麻,双腿已无力,我不受控制地滑了下去。潜能这种事真的很难说,因为
花椒树距离平房至少有三米多,即便加上高低差,就这么蹦上去,一般人恐怕也
做不到,更不要说一个半大小子。
半晌才从地上爬起来,扑鼻一股臭味,我发现自己中招了。不知哪个傻逼在
树下拉了泡野屎,虽然已有些时日,但一屁股坐上去,还是在裤子上留下了一坨。
关于这泡屎的成色,至今我也能说个真真切切,如果你愿意听的话。
走到自行车旁我才发现落了饭盒,又沿着田垄火速奔到猪场北面。拿起饭盒,
我瞟了眼,门还掩着,也听不见什么声音。匆匆返回,站到自行车旁时,我已大
汗淋漓,背心和运动裤都湿透了。那天我穿着湖人的紫色球衣,下身的运动裤是
为割麦专门换的。在少年时代我太爱打扮了,哪怕去干最脏最累的活,也要穿上
自己最好的衣裳。捡了几片树叶,用力擦了擦屁股上的褐色屎痕,可哪怕涂上唾
沫,还是擦不干净。其时艳阳高照,鸟语花香,几只雄鹰滑过苍穹,我感受着左
手掌心一下下有力的跳动,眼泪就夺眶而出。
我刚喊了一声「小舅」,就有人出来了。是母亲。她戴着一顶米色凉帽,叉
着腰站在地头。我转身推上自行车,朝母亲走去。
母亲面无表情,凉帽下脸色苍白。她俯身捡起石头上的毛巾,撑开,擞了擞,
然后用它擦了擦脸。不等我走近,她就转身往养猪场大门走去,边走,她边回头
问:「你怎么来了?你奶奶喔?」碎花衬衣已经湿透,粉红色的文胸背带清晰可
见。藏青色的西裤也是泥痕遍布,左腿裤脚似沾着更多泥泞。
我张张嘴巴似乎想吐些什么出来,最终却什么也没有。
陆永平在走廊下坐着。看我进来,他忙起身,满脸堆笑:「小林来了啊,你
奶奶做啥好吃的?」我自然不理他,自顾自地扎好自行车。我发现母亲的车已经
移到了石榴树旁。母亲拿着毛巾进了中间的卧室。门好像坏了,只能轻掩着。陆
永平从车把上取下保温饭盒,打开闻了闻,夸张地叫道:「好香哦!开饭啦!」
说着向厨房走去,又猛然转身:「还有 啤酒啊!太周到啦!」他的大肚皮已经收
进了衣服里。
厨房里不知道有没有厨具,即便有大概也没法用,我冲厨房喊了句:「吃饭
了小舅。」陆永平吃上饭了,母亲才出来:「你小舅有事先回了。」她摘了凉帽,
马尾扎得整整齐齐,俏脸白里透红,脚上穿着一双白色旧网球鞋。从我身边经过
时,她扇出一缕 清风,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我坐在地上,勉强用手指撑着碗底,左手却不受控制地抖个不停。母亲就呆
在厨房里,也没出来。我偷偷瞟了眼,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
突然,母亲说:「你的脸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