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旧是停在门的那辆车,车门打开,
梳着武士发髻、一身和服的宫下北从车里钻出来。
站在车下,他震了震和服的衣袖,屈膝下跪,朝着寺庙正门的方向磕了三个
。随后起身,上前三步,又是屈膝下跪,再磕三个
。连续走出九步,磕了九
个,正好走到台阶前面。
一个穿着御祭服的老僧走到他面前,手抚着他的顶,嘟嘟囔囔的念了一段
经文,随即将一串珠子挂在他脖子上,这才退到一边。
宫下北双手合十,朝着老僧行了个礼,这才再次起身,跨步走进庙门。
这么一路走过去,戴上盔、蒙上鬼面、穿上铠甲、登上足靴......等他走到
佛堂前的时候,已经成了一个旧时本的将军——这一套东西,都是赤本家祖传
下来的,即便是生活再落魄的时候,这些东西都没舍得卖掉,因为这代表着一个
家族的 传承。
佛堂内,赤本盘坐在一个蒲团上,面带微笑的看着门的方向,他看着宫下
北进了门,径直走到他的面前,双膝着地的跪在那儿,这才朝旁边招了招手。
很快,有将一份 厚厚的本子送到他手里,赤本将本子接过去,小心翼翼的
翻开封页,随即开始给宫下北讲述赤本家的历史。
按照赤本的说法,赤本一家源自于丹波境内的赤井氏,保元之后,他们这
一分支迁徙到了三河国本,随后便以赤本为苗字,在那里定居下来。天文年,本
家的赤本卓一出仕,为城主松平广忠的旗本,后追随松平广忠之子德川家康,为
德川手下铁炮众旗本,战功显赫。
此后近两百年的时间里,赤本一家的本家一直领着旗本的职位,是德川家的
信臣,直到德川幕府倒台, 家族才逐渐的衰落下去。
宫下北也不知道赤本说的这些是真是假,不过,那都无所谓,他听着也就是
了,他只希望这仪式能够尽快结束,因为这一身铠甲穿在身上,真是累得要命。
赤本讲史讲了二十多分钟,然后就是给宫下北定名,他的全名被定为「赤本
一郎源旗本良一」,解释起来,赤本是「家名+苗字」,一郎是别名,因为赤本
原介下面只有他一个儿子,所以称一郎,源是氏,意味着赤本一族来自于源氏,
旗本是领受的爵位,最后的良一才是他的名字。
按照如今本
的习惯,他的名字就是赤本良一。
等到定名仪式完了,宫下北又逐次拜见坐在两侧的众,这些参与见礼的
,
来自于与赤本家有关联的几个姓氏,像什么赤井家的、荻野家的、波多野家的等
等等等。这些姓氏的 家族现在不一定多么庞大,但在历史上却大都曾经显赫过,
赤本能把这些找来,也算不 容易了。
在拜见波多野申吉的时候,宫下北还琢磨了一番,也不知道这老是不是有
一个叫波多野结衣的孙。
一场仪式一直办到将近十点钟,宫下北固然是累的够呛,原本就已经虚弱
不堪的赤本,更是累得脸色苍白,整个坐在蒲团上,像是随时都会倒下去一样。
不过,老仍旧显得很兴奋,一双眼睛灼灼生光,仪式的每一个细节都不肯放过,
即便是有提议请医生进来照顾他,他都说什么也不肯点
。
......夜已,京都大学附属病院的病房里,宫下北放开赤本已经松软的手,
听着他的鼾声已经变得均匀了,又替他拉了拉身上的毯子,将他露在外面的手臂
盖好,这才小声叮嘱了护士两句,转身走出卧室。
卧室外的客厅里攒动,其中绝大部分宫下北都不认识,这些
都是赤本
手下的经理,负责替他打理方方面面的产业,除此 之外,还有长信银行内赤本
的一些亲信,还有他的律师。
看到宫下北从卧室里出来,这些默然无声的把身子躬下去,行礼。
宫下北将房门掩上,这才扭给众
回了个礼,说道:「各位都先回去休息
吧,有什么事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
没有说话,首先是靠近客厅房门的
转身朝外走,随后逐次往里,从
到
尾,直到最后 一个出了门,整个客厅里都没有半点动静,那些
安静的就像鬼
魂一样。
这些中没有叶山智京的存在,听说他是去处理什么事
了,具体什么事,
宫下北没问,赤本也没说。
等到所有都离开,宫下北用力抻了个懒腰,迈步走出客厅的房门,进了走
廊。
走廊里,负责警卫的保镖增多了不少,过去一般只有六个,但今天却有十多
个,他们守卫在走廊的两侧,每个似乎都很警惕,很紧张。
宫下北能猜出来,赤本将自己纳 家族的族谱,有些
乐见其成,而有些
则会蠢蠢欲动。没办法,这里面牵涉到的利益太大了,过去,所有都能安静的
等着赤本死,可是现在,估计有些就要等不下去了。
赤本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做了安排。守在走廊里的这些保镖只是安保
的一部分,现在,整栋大楼都被封锁了,从窗户看下去,可以看到病院前的广场
上游着很 多
,那些都是赤本安排的
手。
「给我点吃的来,」走到隔壁的病房门,宫下北对站在走廊对面的一名
保镖说道,「什么都行,能填饱肚子就好。」
这一整天,他从小田原赶到横须贺,又从横须贺跑到东京,中午饭、晚饭都
没吃上,现在肚子都快饿扁了。
「嗨!」保镖应了一声,快步朝走廊另一侧走去。
宫下北推门进了病房,将套在外面的风衣解下来,随手丢在沙发上,摸索着
掏出烟盒,打开看了看,却发现烟盒已经空了。
顺手将烟盒握成一团,丢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宫下北走到窗前,目光看向窗
外的同时,心里莫名感到一阵烦躁。
他不清楚这份烦躁从何而来,但就是按耐不住那份戾气,他很想找个来
打一顿,把这不知从何而来的戾气宣泄出去。
其实宫下北并不知道,他现在的绪并不是烦躁,而是兴奋与茫然的结合体。
赤本将富可敌国的遗产留给了他,这是一笔太过丰厚的财富,任何接手,
都会因此而亢奋的。而除了亢奋 之外,当然还会有一种一夜富所带来的茫然。
这两种绪
汇在一起,带个
的冲击是很强的,它会令
走上很可能截然
不同的两条路:一条是就此堕落下去,整醉生梦死,躺在遗产上挥霍无度。一
条则是激发更大的野心,以这份遗产为资本,博取更彩的
生。
如今的宫下北正好处在这个岔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