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高。
这些人中不少都是曲进的故交好友,相聚一堂自然其乐融融。偶有籍籍无名
的江湖后辈前来打招呼,曲进也是同样有说有笑,丝毫不摆江湖前辈的架子。
曲若松心不在焉,孤身坐在席间胡思乱想,对周遭喧闹充耳不闻。
这一日一夜中发生的事情太多、也太过与诡异反常,令他恍如置身另一个世
界一般,既觉陌生,又觉惶恐。
看着崔瑶正同衡山派几名相熟的女弟子站在一旁微笑闲谈,那股不安之情越
来越盛,越来越感觉烦乱难以忍受。
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极为强烈的冲动,这一刻只想拉起女郎的手,带着她赶快
一起从这里逃走——可到底在担心什么,却是连自己都说不清楚。
正思绪飘飘,耳边突然传来关妙荷的声音,问道:「松儿,看见你妹妹去哪
了么?」
曲若松一愣,霍然回神。打眼四下一扫,但见偌大庭院内人头攒动,哪里还
能找到曲真真的身影?甚至连韩雪峰也不知到哪里去了。
曲若松挠了挠头,诧道:「没看见,刚刚进门的时候真真还在我旁边呢,这
会儿也不知去哪了……」
关妙荷心下暗恼,正要开口说话,只听门外砰砰两声,接着锣鼓之声大作,
几名身着公服的差役簇拥着一个师爷模样的人昂首步入,崔鸿轩与他手拉手一齐
入内,显是极为熟络。
不少泰安本地的豪客都认得,这是刘府尊的亲信幕僚,心道:「刘府尊这是
在故作清廉,明明昨天自己都已经来过了,到了今天正日子却不露面,只派师爷
来送贺贴。嘿嘿,他倒真是深谙官场之道,叫旁人拿不到口实。」
崔鸿轩与那师爷交谈几句,又冲着曲进与关妙荷招了招手。
自古以来走镖生意能否兴旺顺利,官面上的关系那是头等紧要的。曲进之所
以能跟官府搭的上,全要仰仗崔鸿轩从中牵线,此时自然不敢怠慢,忙叫了妻子
一同上前寒暄招呼。
被他这么一打岔,关妙荷也就没功夫再继续追问,只好悄悄嘱咐曲若松留意
一下,看看这没规矩的丫头到底跑到哪玩去了。
曲若松点头应允,心念电转,狐疑大生——曲真真自小跟随父母出入玄凤庄,
一时兴起胡闹倒还可以理解,但韩雪峰可是代表妙仙观的罗仙子首徒,他为人沉
稳内敛,怎么也会如此不知礼节?
这两个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那边师爷饮了三杯水酒,说过几句场面话后便自行离去。崔鸿轩满面堆欢,
昂首阔步走到群雄身前,揖请各人就座。
众人推让一番,请了衡山派掌门碧虚真人坐了首席,右首是丐帮副帮主铁罗
汉,左首本要让曲进来坐,但曲进却说远来是客,硬是让给了藏剑楼二公子南宫
乘风,自己一家人只在侧位相陪。
群雄纷纷坐定,仆役上来轮翻斟酒。
「砰!砰!砰!」
庄外鞭炮轰鸣,劈啪作响,一朵朵烟花冲天而起,在天空中层叠炸射,缤纷
怒放,庭院内欢声笑语,觥筹交错——玄凤庄泰山大侠五十寿宴正式开始。
群雄轮番劝饮,谀词如潮。崔鸿轩高高坐于主位之上,酒到杯干,一连十数
杯酒下肚,面色微有些红润。
一众江湖豪杰谈笑风生,畅谈江湖奇闻轶事,不知不觉间,酒宴已是过半。
正自酒酣耳热间,突听院墙外传来一声冷笑,紧接着一个圆滚滚的黑影蓦然
间从墙外掷来,「砰」的一声,正砸到主席桌上,滴溜溜的打着转,将杯盏碗碟
撞的叮当作响。
席间众人冷不防都吓了一跳。低头一看,那圆滚滚的东西竟是一颗刚刚被割
下来的人头,鲜血滴答四溢,血腥之味浓烈刺鼻。
奇变突生,四下「呛啷啷」兵刃出鞘之声连作,玄凤庄众弟子长剑锵然,剑
光闪耀,一齐涌出,分守各处,凝神索敌。
有弟子惊呼道:「这……是祁师弟!」
那颗人头双目圆睁,眼角呲裂,一脸惊骇恨怒——赫然正是刚刚还在门外负
责迎客的祁文宵!
这一下顿时如同炸了锅一般,庭院内瞬间大乱,群雄纷纷抽出兵刃,乱作一
团。
就在众人吵嚷不断之时,大殿屋顶上传来一阵阴森刺耳的长笑声:「泰山大
侠千秋寿诞,如此盛会,咱们这些孤魂野鬼也来凑一凑热闹吧!特献人头一颗,
不成敬意,恭祝崔庄主多福多寿!」
声音喑哑诡异,如同刀尖划过琉璃,说不出的刺耳难听。
他话音方落,四侧蓦地阴风呼啸,幡幔狂舞,长廊檐铃叮当乱响。猛听得各
处屋顶上、大门外、院墙上、庭院角落内雷鸣交叠爆起,呼喝声此起彼伏,齐声
应和道:「恭祝崔庄主千秋寿诞,多福多寿!」
竟是有几十个人不知从什么地方一齐冒了出来,手持利刃,各式打扮都有。
大殿屋顶上的那个人负手昂然而立,大约四十来岁年纪,一身青衫长袍,下
颔五柳长须,嘴角正噙着从容微笑。
他模样文质彬彬,瞧起来像是个中年文雅书生,然而目光阴鸷凶戾,精光电
闪,似有无限恨意怨毒。
群雄愕然,面面相觑,不知此人是何方神圣。丐帮铁罗汉大声怒骂道:「他
奶奶的,哪来的贼子,竟敢到此放肆!」
「贼子?哈,哈哈……」
那青衫人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哑声长笑道:「这可真是黑白颠
倒、是非混淆了,到底谁才是乱臣贼子?」
目光陡然一凛,冷声道:「……郕逆篡夺神器,囚禁天子,幽兄逆伦,罪不
可赦,天地俱怒,人神共愤……你们这一干逆贼更是助纣为虐,大逆不道。事到
如今不仅不知羞惭悔过,还敢在此大言炎炎、妄称侠义,岂不可笑?」
这几句话运以极强真气说出,虽只是徐徐道来,却也让众人尽皆一震,不少
内力稍逊的更是感觉呼吸堵窒,胸中烦闷欲呕。
曲若松亦觉头晕眼花,耳膜鼓胀。连忙强运真气压制住体内翻涌血脉,心下
大惊:这青衫人究是谁,竟凶狂若此!
想到妹妹曲真真现在还不知去了哪里、有没有危险,更是焦急担忧,不住叫
苦。
忽听身旁藏剑楼的二公子南宫乘风尖声叫道:「你是……瀚社!你是瀚社茅
止仪!」
听闻此言,庭院中喧声大起,人人失声惊呼。
待续